黄继业见屋子侧面有棵大枣树,他轻轻一跃,跃上大树,伏在树丫上,朝屋子里张望。见大堂中间的一根木柱上挂着一只牛油灯,油灯下方摆放着一张大方桌,卫双青和王志和坐在上首,两人神色凝重,到了饭馆之后,反倒很少开口。胡大牛坐在一边,两个喽啰坐在下首,陈双和吴师德坐在对面。陈双神色忧愁,吴师德满脸愤意。葛少宝去了厨房,正在炒菜。
黄继业筹划着怎样才能顺利将陈双、吴师德救脱。他从大树上摘了两枚青枣。盘算着,当先击碎油灯,油灯一灭,屋子里变黑,众贼惊慌失措。这里众贼当中,当数卫双青和王志和武功最高。可趁众人慌乱之时,先偷袭这两人。然后跃进屋子,领着陈双和吴师德跃窗逃跑。
黄继业想了个大略,这法子虽然可行,但仍具有很大的风险。他预算着,以自己的暗器功夫来看,凌空击碎油灯倒并不难,难的是当油灯熄灭的那一刻,卫双青和王志和定然立即警觉。黑暗之中,认穴不准,不敢保证能同时击倒这两人。这法子虽然可用,但难保万全,黄继业迟疑着,寻找最佳时机。
这时,只见葛少宝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一个大菜盘,菜盘里放了几样菜。
胡大牛忙迎上前去。道:“大厨子,辛苦,辛苦!”接过葛少宝手中的菜盘,端来摆放到方桌上。葛少宝又拿出碗筷,抱出一个酒坛,八人围坐在方桌四周。王志和向那两名喽啰眨个眼皮。那两名喽啰也是聪明之人,顿时秒懂。把陈双和吴师德手上的牛皮筋解开。王志和随机在陈双和吴师德胸口上各点了两下,封住二人的下肢。两人手能活动,但腰部以下却动弹不得。
王志和得意地道:“别以为你们手能活动,就可以自行解穴。我刚才使的是少林派的罗汉指法,只有会这门点穴手法的人才能解穴。若你们不信,胡乱以自家武功解穴,哼哼!包管叫你们从此四肢瘫痪。”
吴师德怒道:“王八蛋,不得好死!”
王志和道:“少说废话,嘴里干净些,你还能少吃苦头。要是惹得大爷火起,我便一刀一刀活刮了你!”
吴师德极是愤怒,却也明白这些强盗心狠手辣,说得出做得出。若真激怒了他,被一刀一刀活刮,那比死还难受。当下强忍怒气,盯着王志和。
陈双道:“你们要将我们扣留到什么时候?”
王志和道:“还是这位镖师懂礼一些。要扣留到什么时候,很不好说。总之等我们拿到官银后,自然会放你们走。”
陈双道:“在来的路上,我已经跟你说过不下一百遍了。我们是被冤枉的,真没有劫夺过什么官银。”
王志和却道:“朝廷的榜文上写得清清楚楚,岂能有假?我算是仁慈的了,虽然拷问你们,却从未动刑。你最好老老实实说清楚,官银藏哪里了?”
陈双苦着脸。道:“我们真没有劫夺官银,你被朝廷的榜文糊弄了。”
王志和脸色一变。狠狠地道:“你们要是不老实交代,等到了山寨上,秦老大必定严刑拷打。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们就等着瞧!”王志和怒干了一碗。
陈双道:“我们没做过坏事,没劫夺过朝廷的官银,便是走遍天下,我也是这么说。”陈双神色忧愁,心中郁闷,极少动筷。
黄继业听到这儿,恍然大悟,心中暗道:“原来如此。”从刚才陈双和王志和的对话中,他已得知王志和擒拿陈双和吴师德的原由。数日之前,朝廷颁布榜文,指陈黄继业等七人劫夺二十万两官镖。黄继业心知肚明,自己并没有做过这事,是被后唐朝廷冤枉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王志和等强盗却信以为真,认定此事千真万确。他们看了榜文后,认着榜文上七人的画相,擒拿这七人,再逼他们交出二十万两官银,来个黑吃黑。
黄继业心道:“听王志和的口气,似乎他并不是真正的老大,在他后面还有什么秦老大,才是绿林之王。秦老大,会是谁呢?”黄继业想了一阵,想不出秦老大是谁来。
黄继业心道:“管他秦老大是谁,都不如救人要紧。”却听卫双青忽然说道:“或许真不是陈镖师劫夺了官银,而是那姓林的丫头。”
听到‘姓林的丫头‘这五个字时,黄继业心头一振,脸色微微一变,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林梦梦。
黄继业心道:“不会这么巧的,姓林的丫头多得很,怎么就一定是林姑娘了呢?”他虽然在极力反驳,却很希望卫双青说的‘姓林的丫头’就是林梦梦。想念的人,无论听到什么,哪怕跟她扯不上半点关系。但转几个弯后,总又会饶到她的身上。
却听陈双说道:“不会的,二十万两白银很重的,我看林梦梦生得娇弱,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无论如何搬不动的,更别说劫夺了。”
卫双青嘿嘿一声。道:“嘿嘿,嘿嘿。她手无缚鸡之力?她是弱女子?”卫双青冷笑两声后。又道:“陈镖师,我跟她父亲认识的时候,这世上还没有你。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你跟她认识才几天?你岂能比我更了解她?”
陈双、黄继业都是微微一惊。两人心中同时想到,卫双青是贼盗,林梦梦既与他熟识,物以类聚,那么林梦梦极有可能也是强盗。但陈双的惊讶之情却没有黄继业的重。黄继业耳边回响起林梦梦的话来:“是啊,贼盗当中也有好人。假如有一天我忽然成了强盗,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