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民医院没有丹阳医院那样特别设立的传染科,更不会有传染科大楼。唯一和传染沾边的就是皮肤科和呼吸科了,一般遇到难治性的传染疾病就会叫上这两科来会诊,最后决定是留院继续治疗还是送疾控中心。

平时叫他们会诊,最多去的都是些高年资住院或者主治。在时间上也很随意,只要不是危重症,拖个一两个小时都没什么大问题,毕竟自家科室也有许多事儿要做。

但这次却很急,非常急,而且一开口点名要的就是主任。

呼吸科还好说,中午三名主任都在科室里休息,听是骨科叫的急会诊,就商量着来了一位看看。

但皮肤科不是什么大科室,人手没那么多。全科上下也就两位主任,今天也就来了一位而已。本来就是60多岁的奶奶级人物,刚从外地回丹阳,又赶上今天上午的大查房,下午还有持续好几个小时的门诊。

现在是她唯一的休息时间。

“你在开玩笑吧,一个会诊开口就要大主任?”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有点激动,“孔主任你总该认识吧,忙了一上午,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李信也认识皮肤科的孔琼,当然知道她上了年纪,身体已经跟不上临床的快节奏:“那于主任呢?”

“上京开研讨会去了。”

“那副主任总有吧。”李信退而求其次。

“刘老师在门诊,仇老师去丹医大上课去了。”

“都不在?”

“科里就两位主治,其他专家都不在。”

“姐姐,帮帮忙吧。”李信很无奈,回头看看还在不断升温的辩论场面,只能赔笑道,“实在是病人太过复杂,我们谢主任指名要让孔主任来帮忙啊。”

有了谢宗培的名号在前开路,对方犹豫了片刻还是应了下来:“那我去问问,你先别挂。”

这边是空荡荡的电话听筒,而另一边则是热火朝天的一对一辩论现场。那些原本还意气风发想要掺上一脚的年轻医生们,早就没了声音,现在只能陪着另外几位副高和主任坐在一旁“看戏”。

这是一场看上去很怪异的病例讨论,怪异的不只是参与的人数,更在于这两人在年龄上的巨大差距。

因为所学专业和病人情况的相性不合,大主任谢宗培的战斗力遭到了不小的削弱。不过以他几十年的围手术期经验,在感染方面也有一定的话语权。如果面对的是个普通住院医,就算只有个五六成功力也该是碾压局才对。

但台上那个年轻人所散发出的战斗力远超同龄人,从专业角度上来讲,即使是专研内科传染病的主治也未必能赶得上。

“......喂,喂人呢?在不在?不在我挂了!”

李信还在听着两人谈论的内容,晃神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听筒里传来了声音,马上回话道:“我在我在!是孔主任吗?”

“是我,什么情况?”

“我们这儿有个很麻烦病人,病程有十来年了,病情很复杂。”李信看着台上记录板上非常工整的时间线坐标轴,说道,“看上去有呼吸道、皮肤和骨骼的三重感染。”

这话一听就漏洞百出,孔琼皱起了眉头,问道:“有呼吸道和皮肤感染怎么送你们骨科去了?”

“病人一开始是腰痛来的,一查x光片发现腰椎上有压缩性骨折我们就收下了。”

“有骨骼上的感染?”孔琼毕竟在传染病学上有一定的造诣,马上问道了病情的核心,“那骨质破坏得厉害吗?”

“骨质......”

对啊,骨骼上的感染应该有明显的骨质破坏才对,可这个病人......

这一问点醒了李信,因为从急诊拍摄的腰椎x光片上看不出有什么骨质破坏,充其量就有些骨质疏松的表现而已。

骨质,骨质疏松......

奇了怪了,我们一开始的诊断就是骨质疏松,霍老师一开始要讨论的也是骨质疏松导致的压缩性骨折,什么时候讨论的内容变成感染的?

李信看着台上那个早已经摘下口罩的年轻人,觉得整个事情的走向越发奇怪起来。看上去谢宗培和这个年轻医生辩论得有来有回,但现在回过头想想,一整个科室的人那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判断,骨科其实早就已经输了。

“喂!人呢?怎么又不说话了???”

李信连忙把思绪又拉了回来:“孔主任,实在病人太复杂,我这也是在说不清楚,您还是过来看看吧。再不过来帮忙,事情就真的麻烦了啊!”

“有那么严重?”

见他说的煞有介事,孔琼叹了口气,只能答应了下来:“行吧,我现在就过来。”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经过刚才那两通会诊电话,李信现在已经从激烈的辩论环境中抽身了出来,重新审视这一切后,渐渐发现了讨论会的盲点。

之前霍志业和几乎所有骨科医生都认为病人是激素导致的骨质疏松,谢宗培也是如此。但在祁镜说了寥寥几句话后,整个场面的风向就变了,很轻松地把讨论问题的关键带到了感染病菌上。

说病人是感染,有证据吗?

体温?正常!

白细胞?正常!

说的骨质破坏?没见着!

唯一存疑的就是一个慢性咳嗽和没有复查的胸片,但慢性咳嗽的非感染性原因太多了。哮喘、老慢支、甚至是e带来的肺部炎症都有可能造成咳嗽。

其实严格来说这个年轻人并没有什么确凿证据,无非是拿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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