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病中亲人见真情
药到病除如抽丝
冬花迷糊中听见有人呼唤自己,亲切熟悉,饱含思念担忧。
她徐徐睁开眼睛,见到哥哥斑驳花白的头发,眼中布满了血丝。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哥哥担忧她所致,多种情绪涌了上来;有对自己病情与命运的无奈悲切,更有对哥哥的歉意。几种心情的交织下,终于让她一时胸闷喉塞,悲伤不已。便流下了委屈的泪水,低声哭了起来。
茂兴见妹如此,自己也有些泪目。大半辈子的兄妹,在这种情况下相聚,也是百感交集。他掏出来一方帕子,轻轻拭去了妹妹眼角的泪水。
嘴里忙道:“冬花,别怕。哥来了就没事了,这次前来主要是找到了能治你病的药。”
冬花对自己的病了如指掌,目前世上还未能寻得治好这病的良医。哥哥不过是让她宽心罢了:“哥!别安慰我了,死亡我不怕,每个人迟早都要面对的。死前可以见到哥哥你,与亲人话别,我已无憾了…”
见妹妹不信自己的话,茂兴哭笑不得:“冬花,你认为哥哥哄你呐?这是真的,祖上留下来的那个木盒记得吗?里面的行医笔记就有治你这病的良方!我连药都挖来了,孝先正替你煎呢。”
茂兴如此一说,冬花便全信了。祖上都是大夫这事她也知道,但这突然间自己命运激转回头,也令她情感激荡。一种死里逃生的畅快与荣幸,冲击着心扉,她竟一下子大哭出来。
这哭声是豪放的感恩,对生命再次轮回的惊喜;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味。
这种强烈的情感宣泄,也只有在自己哥哥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只有哥哥是随她一起长大,明白她柔软之处的人。
即便是李孝先,也从没见过她的眼泪。在被病痛困住的一个月里,她一直强颜欢笑,即便死,她也想给丈夫留下坚强的形象。
冬花的心情平复之后,哥哥在旁,她感到无比安心。她喃喃道:“小时候不管谁欺负了我,哥哥总会帮我出头。不管夜多黑,哥哥在我都没怕过。几日前就在想,哥哥在旁边我就什么也不怕,没想到娘家和哥哥竟救我一命。”
正当他们兄妹情谊绵长之时,孝先带着下人将煎好的汤药端了进来。
茂兴便随意地接过了汤药,小勺小勺地喂着冬花。温暖动人的画面让孝先不免得羡慕。
汤药很快就喂完了与丈夫都是血红着眼,可想而知他们的煎熬不比她少。于是道:“孝先快带哥哥去用饭,饭后你们好生睡上一觉。我也乏得很。”
两日后,冬花的病情已好大半,不但能下地行走,饮食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经历这次生死考验,更拉近了亲人间的感情。不论哥哥还是孝先,都令她感动不已。
在她求医无效时,孝先的哀伤无助她都看在眼里,平日里那样得体独当一面的男人,她的病痛使他悲痛欲绝。
一直以来,得天独厚,孝先的产业做的很是成功。他是个合格的商人,可这样一个人却为了妻子,整日不眠,泪流到天亮。
夜里,冬花深情地望着熟睡的丈夫。胡茬肆意的长满了他的下巴,一片的灰青色。油光可鉴的秀发,凌乱的贴着头皮之上。他的眼角还带着依稀可见的泪痕。
这么多年的夫妻,无论冬花做什么,他毫无怨言。没有表露过对妻子的不满和厌烦。甚至没用男人的眼光打量过别的女性。
冬花抚摸着丈夫的头,轻声道:“你对我这么好,差点折了我的寿,我已不是当年那个丰肌玉颜的美人了。是个十多岁孩子的母亲了,以后别把我捧在手心里了,我承受不起的。”
她这一番喃喃自语中,透着幸福和满足。她是个幸运的女人。
睡了这么多天,冬花也是骨肉酸痛。天没亮她便悠悠醒转。于是轻轻起身靠在床背上。
她望着身边仍然沉睡的丈夫,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息相闻,惬意满足。死里逃生后,再听这些声音却是如此珍贵,差点与她失之交臂。幸福简单也难以把握。
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孝先睡得这么香,这么深。曾有医生告诫他不得与妻子同床睡,甚至不能靠近。这种病有极强传染性,但他却对妻子形影不离,同生死共进退。
孝先在妻子的注目中,悠悠地醒来,见爱妻靠在床背,温柔注视自己;气色已然好了很多,脸色也红润起来,深切的幸福感涌上来。
突然注意到冬花裸露在外的上身衣衫单薄,忙将其拉入被窝。
他关切地道:“天凉,你身体还未好全,怎的在外受冻,又病了我可怎么办?”
之前丈夫说这样的话,感觉不到什么,她反而觉得啰嗦,如今听来,她也变得顺从。
冬花真的不敢想,若这次没能好转;孝先如何自处,孩子可能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冬花的病情真的如何余化龙书中记载的一般,五日后,便已痊愈。看着她一身轻松,真是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
茂兴本想妹妹病好后便相辞回家,奈何妹妹与妹夫一再苦留。这两年他也从妻子的离世与妹妹的病危中对亲情更有了眷恋之心,于是打算留下来陪伴妹妹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