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石枯,吟水浅,
问谁怜眉梢乱,
谁把流年暗偷换
阿娇误信山盟换流年,
明妃平沙落雁转流年,
萧后十香词中唱流年。
流年只在指缝间,何苦相顾叹惘然。
且把云愁转云舒,一剑风起笑平生。
怎想罢,那道谁家流年凝眸了。”
仿若玉珠走盘的琵琶声衬着轻灵婉转的歌喉,相得益彰,让人听后仿佛进入这词句里所诉说的另一番世界中。
葛胤星目先是闪过一丝怔色,后来听着这犹如天籁般地歌声后,神色略显迷离,他渐渐陶醉这歌声词句中。
“请问是不是今科状元葛胤大人”
一句简单的问话,将沉浸于其中的葛胤拉出,葛胤闻言扭头一看,并未发现有人,只是头微微一低,却发现站在自己的面前是比自己矮上大半截的侏儒人,目测个子只到自己肚腹的位置他颇为瘦弱,皮肤干皱,但一双眼睛非常锐利。
他撸卷起的两只瘦瘪瘪的胳臂上纹着两条白蛇,吐着长长蛇信子的白蛇栩栩如生,煞是恐怖。
葛胤蹙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礼貌地回答道“在下正是葛胤,您是”
那个青年整了整通过身上软甲挂在胸口的一面护心镜后,手臂往后一摆,正色道“我们家公子有请。”
葛胤顺着他手臂摆动方向看去,只见乐音坊内上宾席桌上正坐着一位华服公子,只是他靠在木椅上,背对着两个人,头戴锦帽的脑袋和着琵琶音律而晃动。
“在下葛胤,请问您有何事”
葛胤走到跟前,礼貌躬身,单手虚作一揖,可当他一边说话询问,一边抬头之际,却碰巧迎上那华服公子正面目光,那两撇特色的八字胡扬起狷狂笑意,已过而立之年,高额长脸,眉宇间文雅之气十足。
徜徉着浓浓笑意的眼眶一窄,两条鱼尾纹褶子挂在眼角两侧,他带着戏谑的口吻道“葛公子当日未获功名时,在乐音坊即兴赋词一首,你已忘记,我还记得,这位佳人更是铭记,且将此词谱成曲。”
“陛下”
葛胤瞠目结舌,呐呐断续,不能成句,因为在他眼前的这个华服公子竟然是大宋君王赵顼。
赵顼面带笑容,并没有因为被葛胤的诧异之容而有何触动,反而微微一笑地截断了他的话语“鄙人留意葛公子许久了,今日也算是在此初见,莫要惊扰了佳人弹奏的雅兴。”说着余光瞥了一眼台面上那一位坐在软塌上抱着琵琶徐徐弹奏的轻纱蒙面的女子。
“阿它,给葛胤看座。”赵顼目不直视,只是启齿正色道。
站在身后的侏儒人毫不犹豫地应道“是”一说完马上搬了把靠椅放在赵顼身旁,对葛胤道“葛大人请。”
葛胤面色一愣,对阿它略一颔首后,缓缓坐下。
赵顼目光凝在台上那弹奏琵琶的蒙面女子上,随口道“阿它在朕御前五将之中排名老三,你别看他个子矮小,却最懂朕的心意,修为高强,忠心耿耿,你可以称他为蛇将军。”
“安席主,哪个是扈力钦,洒家要为狮豹俩兄弟报血海深仇。”
隐约想起有这么一个大汉,虎背熊腰,手拿一把立瓜大铜锤,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
当葛胤听到这个“蛇将军”的称呼时,他突然想到在三年前某天夜里,自己与扈力钦、狄印三人与一个被称作“虎将军”的大汉打斗过,还因为不敌,而躲进了芒僖山的梁王墓里的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跃然脑海。
赵顼没有察觉到葛胤容色的变化,而是淡淡地说“葛胤,朕已听闻你在翰林院之事,看来偌大的翰林院已无你的容身之处。”
葛胤听着,剑眉一紧,截口道“陛下,是臣无能,在翰林院帮不上什么忙。”
赵顼神色闪过一丝诧异,而后被激赏目光给取代,他温然道“也难得你如此通情达理,大人大量,可是你不知道,自从你上任以后,翰林院的那些老学究已经不知多少次在朕面前参奏你,无非都是那些狂妄自大、不尊先儒、能力有限、无编撰之才,还有让朕调离你出京的。但是朕知道你是有胆识有才学的,刚好趁此机会,安石想让你在此次瘟疫之中为国效忠,让那些顽固学究无话可说。不过治瘟事宜一直都是充满危机,这些天前去疫区的官员有七八个都病倒了。你若不愿意,朕也绝不会强求,毕竟你还年轻。”
葛胤凛然不惧,正色道“臣,愿意。”
一句“愿意”胜过多少谄媚之言,赵顼一想到这几日在大殿上面对那些平日里义正言辞地空喊着为国效忠尽力的大臣们,只要一谈到“哪位卿家愿意主动请缨赴疫区代朕安抚民心”时,那一颗颗高昂扬起的头颅皆低垂下去。
那一个场景令拥有一片锦绣河山、千军万马、百官文臣的宋帝赵顼感到心寒。
有人以年纪老迈推脱、有人以家中上下老幼为搪塞之词,但王安石总是第一个站在前面,道一句“老臣愿意。”
作为皇帝,他此刻庆幸有这样的肱骨之臣的辅弼,也为只有一位一品大臣敢站出来而感慨。
可能眼前这个叫葛胤的青年没有资格站在大殿上,但是他那一双坚定有神的神情胜过所有闪烁其词的虚伪容色。
“好,葛胤,你好好干,等春瘟过后,朕定有重赏。”赵顼拍了拍葛胤的肩头,欣然道。
葛胤本来有些好奇,宋帝为何这么快就知道翰林院之事,但是后来仔细一想,宋帝执掌江山,普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