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都市现代>父亲的土地母亲的河>第12章相知难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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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天后,柳致心基本痊愈,回家休养一段日子就可以重新回来上班。他急着回家,这次工伤耽误了预定的回家日期,家里人一定心急担忧瞎猜疑。

林一丹担心他身体尚未完全复原,路途较远耗费体力吃不消,出现点意外可就得不偿失,请了假陪护他一起回家。

林一丹骑着一台飞鸽牌26女式自行车。这台车她骑了十年,因为有柳致心替她定期擦洗维修保养,还跟新的一样。车身没有一粒锈点,铮明瓦亮,各个传动部分没有任何杂音,轻巧美观。

她轻轻晃动着身子,双腿上下起伏,毫不费力地跟在柳致心的身旁。

这条乡间土路,相伴相随走了十年。一个往返七十公里,每月一趟,一年便是八百四十公里,十年便是八千四百公里,心路的历程却更加漫长。

一路敞开心扉,每一次旅途都会有不同的感受,两颗饱受创伤的心便会靠近那么一点点。

这条路走到今天,是否会走到尽头?

一路上,林一丹不断地督促柳致心骑慢点,不停地询问他的心跳是否加速。

柳致心感觉良好,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他急切地想活生生地站在家人的面前。

林一丹侧脸望着柳致心略显心急的方正面孔,取笑道:我多给你开了半个月的病假,有的是时间去恩爱,用不着在路上心急火燎的吧。

一段较长的上坡路,两个人下车步行。柳致心看着前方说:我在井下工作二十年,经历了多次险情,这次是离死亡最近的,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这次事故让我领悟了很多东西。人的一生什么最重要?金钱地位还是声誉?我觉得是亲情最重要。假如我这次死了,一切都将化为乌有,如果泉下有知,我一定后悔活着的时候,没能拿出更多的时间,好好陪伴家人。一丹,这也是我选择看风井,放弃当食堂会计的重要原因。

我能理解。林一丹沉吟着:致心,你可能会觉得我对岳子凡的死活漠不关心,心肠过于冷酷。如果他能平反我当然高兴,可我不会跟他复婚。

柳致心扭头不解地问:当初不是为了你和孩子不受他的影响,他才主动提出离婚的吗?

林一丹沉默着,一向开朗乐观的面庞,浮现出少有的凝重和痛苦。往事似乎在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尘,眉毛微蹙,嘴角呈弧线紧抿,神情黯淡。

许久,她才淡然地说:岳子凡看起来高大英俊洒脱,结婚后我才发现他脾气暴躁,有暴力倾向,心眼还特别的小。别的不说,有时我在家里想起你的遭遇,跟他唠上几句他都不爱听,无端地发火。都是同学,同情惋惜说说有什么不可?他连你都嫉妒。不怕你笑话,结婚那几年我并不幸福,我没有任何的自由。说句不该说的残忍的话,他出事了跟我离婚,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柳致心说:他能主动跟你提出离婚,让你和孩子免受他的拖累,也并不是没有可取的地方。

这一点我感谢他。林一丹轻轻晃晃头,像是要摆脱往事的纠缠,恢复了平静又乐观起来:在矿山工作的这十年,因为有你,我真的很快乐。

我也是。柳致心不敢直面林一丹期望的眼神,他狠狠心说:一丹,真的很抱歉,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林一丹不自然地笑笑说:我明白你的心,你是想学你的关先生,对吗?

柳致心轻吐一口气:我没有关先生那么高尚。

走到坡顶,两个人上了自行车,剩下的路程大都沉默着。

骑行到复州河边,林一丹说休息一下。下了车,她摸了摸柳致心的脉搏,心跳略有些急促,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两个人坐在桥墩上,静静地注视着河水缓慢地流淌。

林一丹突然说道:致心,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陪你走这条路了。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你说的很对,亲情是最重要的。我女儿长大了,她缺失父爱,我不能再让她缺失母爱,我要把她带在身边。我想好了,我要把她转到矿子弟学校读书。

柳致心说:以后我不再到你宿舍打扰你。

林一丹说:人的一生,或许正是由无数个遗憾所构成。

两个人长时间紧紧相拥,相约这是最后一次,然后平静地在复州河边分手,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复州河对于柳致心而言是一道分水岭。矿上工作二十年,给了他安身立命养家糊口的资本,可始终给不了他骨子里的那种亲切感。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退休以后,最终还是要回归到那片熟悉的土地当中去。那里有他祖辈的荣光、祖辈的情感、祖辈的遗失;有他割舍不去的情怀、心有不甘的失落。

柳致心不会忘记,他是如何在一个寒夜里逃离柳子街的,他是个漂泊异乡多年的流浪儿。

越过复州河,踏上熟悉亲切的故乡的土地,他才会找到家的感觉,一颗躁动的心才会安定下来。

柳致心到家的时候,姜长玲正在做午饭。听到外面熟悉的车铃声,烟熏火燎中,她揉揉发红的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小声嘀咕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男人没能按期回家,而且拖延了将近一个月,姜长玲隐隐地预感到可能发生了事故。可矿上又没有来人通知,她只能耐心地等待,期待是别的事情拖延了男人回家的行程。

以前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可这次为什么心慌得厉害?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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