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孙豹由于受到强烈的刺激,病情徒然加重,有段时间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叔孙丙死后,叔孙壬最有希望成为继承人。竖牛又把自己对叔孙丙说的那番话讲给叔孙壬听,并且把叔孙丙被杀的责任推给叔孙婼。但是叔孙壬和他哥哥一样,并不相信他的胡言乱语。结果叔孙壬就成了竖牛下一个要除掉的目标。
叔孙壬与鲁昭公的御士莱书私交甚好。某一天,叔孙壬应莱书的邀请到宫中去,鲁昭公赏赐给叔孙壬一枚玉环。叔孙壬不敢擅自做主,回家之后便向叔孙豹请示是否可以佩戴——实际上,这就是询问叔孙豹是否立自己为继承人。竖牛像上次对付叔孙丙那样,捧着玉环装模作样地进去转了一圈,出来后告诉叔孙壬,叔孙豹已经准许他佩戴了。
等到叔孙壬把美玉配在身上,竖牛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去见叔孙豹说:“真是奇怪,您派壬去见君主了吗?他进宫干什么去了呢?”
叔孙豹此时又恢复了语言功能,他问竖牛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竖牛说:“壬一大早就急匆匆到宫里去了,君主赐给他一个玉环,他已经戴上了。您知道,君主是不会赏赐庶子的;所以父亲还没有册立他,他就以继承人的身份跑进宫谄媚君侯,出宫便开始招摇过市了。”
叔孙豹已经失去分辨是非的能力,他大喊大叫要竖牛把叔孙壬抓回来,但是叔孙壬事先听到风声,立即马不停蹄地逃到齐国去了。
恶棍得势总是比好人取胜容易,竖牛如今已经掌控了叔孙氏家族的大权,他把很多重要职位上都换成自己的党羽;叔孙豹身边的仆人也没有一个好人。他又勾结季孙氏的室老南遗,以借助外部力量危害自己的家族。
叔孙豹的病情日重一日,这个孤独的老人对叔孙壬的思念又变得强烈了。他要求竖牛把叔孙壬召回来继承禄位。竖牛满口答应,但是他怎么会执行那个命令呢?
冬天到了,叔孙壬还是没有回来,叔孙豹感到形势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但是此时叔孙婼仍然坚守着自己的阵地,使它不被竖牛夺走。叔孙婼又秘密把逃到邾国的杜泄召回来,请他帮助自己对抗竖牛。
斗争虽然已经进入最后的关键阶段,但是叔孙氏家从表面上看起来仍然平静如初。
竖牛加紧了另立门户的行动,他频频去见南遗,企图通过他巴结上季武子。但是当南遗进行请求时,季武子的反应却是暴跳如雷:“帮那个杂种私生子对抗叔孙婼?你是不是疯了?叔孙氏绝对不能落到他手中,否则你我就等着死在异国他乡吧!你马上跟他断绝来往,否则我也不能容你了!”
竖牛失去了强援,他一面与其他合作者加强联络,一面决定用极端手段夺取权力,这个极端手段便是“饿死叔孙豹”!
某一日,竖牛出门去办事,杜泄便扮成杂役的样子,偷偷溜进叔孙豹的寝室。他抱着饥渴难忍、虚弱无助的老主人流泪不已。叔孙豹从他口中第一次了解到了真实情况:知道了两个儿子都是被那个恶棍诬陷;知道了竖牛已经控制了叔孙氏;知道他勾结其他家族的恶棍以为外援,共同侵害叔孙氏的利益。
叔孙豹把一支戈交给杜泄,命令他杀掉竖牛,杜泄摇头说:“杀不了啦!何况您曾经那么急迫地寻找他,现在又怎么能够除去他呢?”叔孙豹要杜泄弄些食物和水来,杜泄刚刚离开,竖牛就回来了。
第二天,叔孙豹已经羸弱得无法发出声音了。但是仆人仍照常把食物送过来,竖牛做样子端进屋里,冷笑着看着父亲憎恨、哀怨、无助的眼神倒掉,再把空盘子拿出去。
鲁昭公四年(bc538)十二月二十六日,叔孙豹在无限悔恨和饥渴中吐出最后一口气,竖牛宣布立叔孙婼为继承人。
鲁昭公在叔孙婼的坚决请求之下发出诏命,将为叔孙豹办理丧事的任务从竖牛手中夺过来交给杜泄。在叔孙氏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中之时,竖牛却借机结交权贵,卖主求荣。
竖牛想要除掉杜泄,他无法通过叔孙婼达到目的,便又想借助季孙氏的力量。
鲁襄公时期,周灵王赐给叔孙豹一辆大路车,叔孙豹为了表示对周天子和鲁襄公的敬畏,一直不敢乘坐;现在杜泄想要用它为叔孙豹陪葬。
竖牛决定以此为突破口追究杜泄的大不敬之罪。他把情况告诉了南遗,南遗对季武子说:“那辆路车本来是天子乘坐,叔孙活着的时候没敢使用,杜泄却妄图用它来陪葬!杜泄的罪大了!况且,鲁国历代上卿都无此先例,也不能从叔孙豹身上开启。”
后一句话把季武子的嫉妒心勾起来了,因为到现在为止,季孙氏家族没有一个人获得过此项殊荣。他便禁止杜泄使用路车进行陪葬;至于大不敬的罪名,季武子倒是觉得南遗小题大做了。
杜泄丝毫不为季武子的淫威所屈服,他回答道:“夫子生前受命于君侯出使王城,灵王感念叔孙氏的旧勋,恩赐大路车一乘。夫子不敢专有,复命时将其献给先君;先君不敢违逆王命,再次将它赐给夫子。
“这件事三官都有记录:季孙为司徒,书名;叔孙氏为司马,书事;孟孙氏为司空,书勋;书写后藏于库府。如今不准用其陪葬,一则背弃君命,二则亵渎三官之职;况且夫子生前未用,死后又不准,那么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用?!”
季武子感到理屈,不得不点头同意。他回去后将南遗狠狠训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