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徐沐柔这一个插曲,景瑚的心情自然又没有方才那么好了。早在灞水边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收拾她了,可今日真的利落的让她吃了亏,她反而也没有怎么高兴。
她并没有打算让徐沐柔跪多久,只是想让她长个教训,以后不要再在自己面前这样无礼,以为自己是她可以趾高气昂的对待的罢了。
她也实在是很蠢,连她那个被封了乡君的姐姐都不敢如此跟她说话,每一次遇见她都会行礼问好,客客气气的,她倒是自视甚高,还以为凭她听见的那几句话就能拿捏她。
她是四房的妾生的,四房原来的主母久病,很早就过世了。其实不过是她的父亲站的还不够高罢了,如若不然,她们母女的名声只会比自己和母妃更差。
一进了筠间楼,景瑚便招手唤了一个定国公府的侍女过来,“你们家六小姐在楼外的竹林里,你去将她唤起来吧。”
那侍女便应了“是”,很快转身退下了。
李宜便道:“你如今的脾气怎么变的这样好,还以为你怎么着也要让她跪上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呢。”
景瑚就和她开玩笑,“方才这一阵,连手都动了,难道还没出了你的气?你自己也说了,幸而是她拒了婚,不然也没有你哥哥和嫂子如今的好日子。”
“定国公府行事到底低调,也没几个人知道你哥哥被拒婚的这件事。忠武侯府就是丢了面子,如今也没什么人会提起了。”
“你再恼下去,岂不是连清姐儿也要被你连坐了?”
李宜冷哼了一声,“我就是气不过她中伤春悲秋,今日看来还有些心术不正的女子,有什么资格挑我哥哥的毛病。”
“当时上门来说合的是定国公府的人,把我哥哥和我嫂子逼成了一对苦命鸳鸯,到头来又说不结亲了。难道门第比我们家高些,便可以这样肆意妄为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在意的东西,于李宜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她的哥哥,还有忠武侯府这块牌匾。
她一激动起来,声音不免就有些大,有不少小姐都状似无意的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景瑚只好拉了她一把,牵着她往筠间楼的二楼走。
与往常一样,筠间楼的二楼并没有什么人,景瑚和李宜一路走到窗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二楼建的高,能一直望出这片竹林,一直望到静湖。楼中清风徐来,到底也把李宜的火气吹散了几分。
“其实今日我都不想来的,是我祖母非押着我过来。我想着也许久都没有与你和清姐儿说话了,所以才过来的。”
“从前在家中,没什么姐妹,总觉得无趣,也是我嫂子进了门,常常一起说说话,我才觉得日子有趣了些。也不能怪我偏心我嫂子。”
景瑚便笑了笑,“我也不喜欢徐沐柔,你不必同我解释这么多。只是你要如何想,是你的看法,今日人多眼杂,不适合这样大剌剌的宣扬出来。”
正如她对与她大哥哥和柯明碧之间关系的看法,她也不应该说出来的。
她的话说完,李宜就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怎么了?”景瑚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就捏了李宜的鼻子,“你看什么,看什么……”
笑着闹了一阵,气氛好了些,李宜才认真的道:“县主,我觉得你好像忽然长大了很多似的,该不会壳子还是壳子,内里的芯却已经换过了吧?”
她自己也觉得她变了许多,好像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很快活了。她原来以为只是因为自己有了期盼,而这期盼又常常期盼不到,所以才令她没有以前开心了。
少女怀春,总是叫人又甜蜜,又伤心的。一颗心系在别人身上,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可以让自己想上半天,心情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
但她现在更觉得她的成长是因为永宁郡王府内院里的事情。从建业景珣那句含义不明的话开始,到柯明碧,到嬛芜,她想得多越多,说的越多,做的越多,也就越不快乐。
在这不快乐里,或许也就变得越明白了。
景瑚又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那人总是要成长的嘛,难道一辈子做个孩子不成?”
李宜忽而问她,“那你,那个……来过了吗?”
“什么?”景瑚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大约是初潮,不由得红了脸,“还……还没有呢。”所以自己果然也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李宜大大方方的,“我是上个月初来的,你年纪比我要小些,总还要一段时日的。还是盼着它不来更好。”
她比她要大一岁。
景瑚不免又有些好奇,追着她问这些事。李宜却忽而拍了她一把,指着远处静湖的方向,“你看湖边的那个人像不像徐沐柔?”
景瑚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有两个女子站在静湖人烟稀少的一侧。其中的一个穿着青碧色的衣裳,应当是徐沐柔没错。
另一个则穿着宝蓝色的比甲,看打扮大约是定国公府里迎客的丫鬟。
“她的衣服都沾脏了,不早些回去换衣裳,跑到静湖边去做什么?”
景瑚却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回头望了一眼楼中,招呼正在二楼的另一侧和人说话的赵家八娘子,“姝姐儿,过来和我们一起说话,这里的风景更好些。”
景瑚平日和她的来往不多,此时忽而见她唤着自己,赵家八娘子也有些莫名,却还是依言走了过来。与她说话的那个小娘子也跟了过来。
景瑚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