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是景瑚偷听徐沐柔和她的丫鬟说话,这一次倒是反过来了。
一听见这声音,景瑚和李宜都下意识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竹枝纤细,那一袭青碧色的衣裳,根本无处可藏。
“徐六小姐也是大家出身,倒是会听人壁角。从前媒人上门来说和时,还说六小姐知书达理,看来不过是虚言罢了。”
李宜最是不喜欢徐沐柔,率先开腔,说的话也很不客气。
见已经被她们发觉,徐沐柔自然也不再藏了,面上也无丝毫愧意。先给景瑚行了礼,便道:“这里是我熙和园中的筠间楼,我也不过是在此散步罢了,李家小姐怎么这样说?”
景瑚冷笑了一下,“徐六小姐倒是身轻如燕。此地到处都是落叶,在这里散步。也只方才发出了那一点声响罢了,真是厉害。”
每一次见徐沐柔,她在自己心里的评价,都是比前一次更低了一层。
同样是定国公府里小姐,受同样的长辈与先生教养,与她交好的清柔,从前常常见到的淮邑乡君,还有今日见到的徐家元娘,可没一个是像她这样叫人讨厌的。
徐沐柔便笑了笑,摘下了一片挂在她发上的落叶,“我早早的就已经在竹林里休息了,小县主可李家小姐在这里说话,自己不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人,又能怪得了谁?”
又嘲讽道:“说起来小县主也真是厉害,小小年纪,便已经惦记起了情郎。大名鼎鼎的许侧妃教养出来的女儿,果然也是非同凡响。”
永宁郡王妃是她的姑姑,她站在她的立场上,看不起她的母妃,也是寻常事。不过她也不过是丈八的烛台照不见自己罢了,她那个姨娘,又能比她母妃少几分跋扈。
出身微贱,才养出她这样目下无尘,自视甚高的女儿来。
在心里看不起她母妃是一回事,在自己面前这样出言侮辱,又是另一回事。
“徐六小姐这样大义凛然,我差点要以为前几日在灞水边,对柯世兄死缠烂打的那位小娘子不是你了。我听闻徐六小姐擅画,可曾照过镜子,为自己作一副画像?”
也不好好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听见景瑚提起灞水边的事情,徐沐柔的脸色变了变,“那一日柯表哥不过是有事要忙罢了,和县主同行,也只是因为关照他的妹妹。小县主也不要太自作多情了,免得将来伤心。”
她这样说话,景瑚只觉得好笑,她到底还是停下来笑了一阵,才开口道:“到底是谁自作多情?唤柯世兄作“表哥”,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不过是定国公府庶出四房的庶出女儿,也配在我面前高声大气的说话。我可不像柯世兄一般还要顾忌你的面子,纵然觉得你不过是个负担,还会客客气气的和你说话。”
景瑚走近了她,在她面前站定。徐沐柔生的不高,纵然虚长了她四五岁,也不过与她平齐罢了。
她的眼神锐利,语气却带上了几分漫不经心,“你不过是勋贵旁支之女,居然敢出言冒犯本县主,跪下。”
她就是和她说再多,徐沐柔冥顽不灵,也没什么意思。她是县主,是居于高位之人,何必要和她讲什么道理。
总归她什么都不做,在燕京城里的名声也就是刁蛮任性,何必要辜负了这名声。今日她也算是为柯明叙出一口气,想必灞水边那一次,她也不是第一次缠着他了。
徐沐柔却没有动,只是瞪着景瑚,“不过是话不投机罢了,难道我是犯了什么大错了?这边要罚跪,凭的是哪一条律法?”
“不凭哪一条律法,只不过你无品无秩,而我是今上钦封的县主罢了。你可以不跪,正好我过几日要进宫,可以帮你查一查不尊县主是什么罪名。”
景瑚走开了几步,又笑了笑,“怎么?本县主说的话你听不懂,还是腿生的太直,不知道该如何跪?”
李宜便道:“若是徐六小姐不知道如何跪,我倒是可以帮你。从前我哥哥教我的功夫,恰好专治这硬骨头。”
徐沐柔的目光从李宜脸上掠过,又落回景瑚身上,“小县主此时要我跪,就不怕我跪的没了力气,神智不清,把我方才听见的话都说了出去?”
“今日可哪里都是人,不必几日,想必全燕京的人都知道小县主的雄心壮志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有几分得意,李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她身后,用力的按了按她的肩膀,徐沐柔没有防备,立刻便摔了下去。
“看来徐六小姐的确不适合做我们李家的媳妇,我们家的人向来都是能动手便绝不动嘴的。你说话这样厉害,又能顶什么用?”
她就是最欣赏李宜这一点。会打嘴仗的人太多,哪有直接动手更快意。
“你……”徐沐柔显见着是气极了,昨夜半夜下过雨,此时地面还有些**的,她摔在地上,身上的衣裙自然也都沾脏了,狼狈到了十分。
景瑚冷哼了一下,“方才徐六小姐说要把我的事说给其他人听,其实我倒是不怕的,我又不是耍了什么手段,也不是要靠着谁帮忙,我有什么可怕?”
“倒是有一件事要问问徐六小姐,不知道你想请淮邑乡君帮忙,想卖个人情给她,可是成功了?”
“若是实在不成,我在今上面前还有些脸面,不如你也求求我,我帮你去今上面前求一求?”
这是之前景瑚和清柔一起偷听到的她自己说的话。
到此刻,徐沐柔的脸色才大变了,想问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