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许多人在宜蓝山的山顶上彼此熟悉着。就是昨晚刚在云梦上发生过一些摩擦的人,比如那穷书生和粗鲁汉子,也在笑着聊天。
快到巳时,也可以说离巳时还差了许多,数千人都陆陆续续地登上了宜蓝山。大伙儿都一脸激动地等着那位山上来的老神仙,都盼着自己被那老神仙收在门下,从此做个修仙问道的人。
可是,当他们在山顶上等了快半个时辰,再没看到一个人来。
一时间,众人之中,出了些骚动。
“别吵了,都安静下来。”
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人举着两手道:“全都安心等着,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真是不像话。我知道你们都很急,我也很急,但这些都是考验,是老神仙给我们的考验。我们只有经受住这个考验,才能拜入老神仙的门下。修仙问道,最重要的就是耐性,大家静心等着吧。”
他的这番话说得是有道理的,大家都听了进去,安心等着。
可耐心并不是什么能够长久的东西,就像晒在太阳底下的水。看上去还有很多,但慢慢地蒸发后,人就会察觉出来,最后消失不见。
过了午时,大家就都耐不住了。
他们之中,有些人为了能够赶上神仙收徒,早饭没吃,甚是水都没喝,就往宜蓝山跑了。到现在,该是吃过午饭的时候了,却一粒米没吃,一滴水没喝,他们受不了了。
“我说,这还要等多久啊。那位老神仙怎么还不来呀。”
“再等等吧,再等等吧。”
为了表示诚心,这数千人全都站着等神仙。如今,许多人都经不住,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上太阳晒着,众人浑身是汗,疲惫不堪。
不安伴随着怀疑,在大伙儿心里,他们都害怕起来,害怕希望变成失望。于是,很多人都愤怒了。哪怕是不断有人劝说他们要安心,要去选择相信,但他们的愤怒却是越来越强烈。
终于,有些站起来怒声道:“假的,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山上来的老神仙。我们都被骗了,我们都是傻子。”
“大胆,你,你竟敢在这儿胡说八道。”
“你说我胡说?笑话,我是在胡说吗?你们都摸着自己的心说说,我是在胡说吗?你们有没有谁敢站出来,说一声自己被骗了?”
“有,还有我,老子也觉得我们都被人骗了。”
“算我一个,我觉得是这样。哪有这样的好事,白白收大伙儿当徒弟,一收徒还一下子就收这么多。”
“没错,说好了巳时收徒,过时不候,可现在呢?太阳都开始往下落了,我们也没有看到一个人来。这难道不是一句谎话吗?”
“可是,为什么要骗我们呢?我们又有什么可骗的呢?”
“为了耍我们,觉得我们好玩呗。”
“昨晚上穿黄袍的那小子,一定是什么富家的公子哥儿,闲得无聊,就专门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耍我们玩。”
“对,一定是这样。”
“大伙儿都听我说,咱们现在有这么多人,不如去搜山看看。兴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对,没错,搜山。”
在其中一人的提议下,数千人一齐开始搜山。
可惜,一直忙到申时,众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当然了,真要说起来,宜蓝山早就变样儿了。
寨子没了,火把没了,石殿没了。赵帆、吴福喜、杨总管、背刀修士和公孙憾都不见了。早在昨儿个晚上,在方朔来了之后,这里就什么都没剩下了,全搬空了。
“他娘的,算白费了老子一天的功夫。”
“骗子,都是骗子。”
“看什么看,你这穷酸书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以为能一步登天不成,做梦。”
“你,哼。”
不再指望有神仙来收徒,好多人都下山了,只剩下一些不甘心的,还在山顶上等了一会儿。可等到太阳快落山时,他们也走了。
到了最后,就剩下张长旺和王家祥了。
他们两个坐在山岩上,看着天边的晚霞,无神地靠在一块儿。
待了一会儿,王家祥开口问道:“老张,你说,咱们会不会是做了一场梦。”
“哪有数千人一齐做梦,还做的是同一个梦。”张长旺摇着头轻声道。
王家祥叹了口气道:“怎么不是,大伙儿不都在做着修仙求道的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