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公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而天下九州之大,即便乘浮空宝船疾驰,也须一月有余。是故,各地商货相通,无法鲜藏之物,若非一水之隔,绝不在两州贩卖。
扬州地处东南,其水道密布,紧靠东海,四季如春,物华天宝,是个绝佳的落居之地。又因有清风明月书院不设门槛,仙凡两教,比之其余八州,文风更盛,以儒教为重,遗有孔孟之风。
只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扬州既享誉天下,自然便有无数好奇观光者,从其余各州而来。到如今,单论人数,扬州所居之人必当是九州之最。鱼龙混杂,教派繁多,每日都热闹得烦人。
你便是刚到扬州,还未走上两三里的路,抬眼就能见到城镇了。
摊贩商铺,酒楼客栈,应有尽有。
“卖包子嘞,好吃又新鲜的肉包子哦,来看看哟,便宜喽。”
“几位爷,您里边儿请。今日,小店里的瓜果肉蔬,全是刚从南边运过来的,可新鲜着呢,保管您吃着爽口回味,下次还来。”
“各位远方的客人,进楼来歇歇脚吧。楼上的房间早就都给您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来到扬州后,您何不先一扫疲惫,松松筋骨啊?”
着急赶路的人,是不分昼夜的,所谓星夜兼程,便是只有能休息的时候,才会休息,别的时间,一律都是在路上。
这太阳才刚抬起头,早就有许多人涌进那些城镇里了。
进了城镇的人,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买上十几个刚出笼的新鲜包子,先填一填肚子再说。而且,他们还得走着吃,一边儿吃,一边儿往里走,嘴里动个不停,脚上走个不停。
这第二件事嘛,就是要寻个有空座的茶楼,歇歇脚,喝喝茶,仰躺在长椅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一个字“爽”。
等有了半盏茶的功夫,缓过神儿来,就得品着茶香和人闲聊了。
但凡来扬州的人,到了这些地儿,必是要走这三步。
否则,那就只剩下两种人了,要么就是还没赶到扬州的,要么就是直接奔向客栈睡大觉的,别的再没有了,除非他是天上的神仙。
与酒楼不同,茶楼是清谈的地方,虽然也热闹,但却绝不嚷吵。
在这家名叫雨煎春的茶楼上,此时,正坐满了人。
其中,在一张四人满座的茶桌上,有一位身穿月白布衣的年轻人正聊着:“我听人说,在扬州,有两家书院,一家叫清风书院,一家叫明月书院。这两家书院可都了不得,有传言说,他们能教出神仙来。”
在他对面坐着的,穿着灰衣的一位年长的汉子惊疑问道:“能教出神仙来?真的假的?你是从哪儿听来这些话的?”
“嗨,你就别管我是从哪儿听来的。反正呐,你只要知道,这两家书院都能教出神仙来就成。”那年轻人拍着茶桌道。
“神仙呐,这都能教出来,那教他们的老师,也一定都是神仙了?”在年轻人左边坐着的,一同来喝茶的人惊道。
那年轻人身后坐着的一位茶客转过身,也来凑热闹道:“哎,兄弟,你能说说,这两家书院都开在哪儿吗?”
“怎么,你还想进这两家书院,去当学生吗?哈哈哈,那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了,要不然,我看你是悬了。”那年轻人嘲笑他道。
这茶客听得一愣,不解地问他道:“还得准备?你这又是那么个说法呢?哎,你的意思,是不是得给钱呐?不过,这该给多少才合适啊?我可没那么多的闲钱呐。”
“啊哈哈哈,哎呦,真是笑死我了。我的意思是,你得先去请个先生来,教你识字。你要是大字不认得一个,怎么到人家书院当学生呀?不过,你怎么什么都能说到钱呐。你说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呀,不会都是银子吧?哈哈哈,就你这脑子,我看还是算了吧。”那年轻人听完,看着他大笑道。
那茶客听年轻人取笑自己,也不恼火,只是回怼道:“嘿,我说,你小子笑话我什么呢,哦,就你聪明,就你识字。那你这么聪明,又怎么没能进那两家书院里啊。切,还在这儿笑话我。”
谁知道,那年轻人却反驳他道:“谁说我没去,我早就去过了。不怕告诉你,我是先去的北院,再去的南院。北院学了一年,南院学了一年,总共学了两年。”
“什么?你真去过?真的假的?”他右边的同桌吃惊地问他道。
年轻人一脸正色地答道:“我为何要骗你,当然是真的了。”
“那,那你快给我们说说呀。”旁边听了他们闲聊的人急道。
“就是,就是,快给我们大伙儿说说。”大伙儿都围过来道。
这一桌人闲聊的话,那可把四周的人全引过来了。这就好比投石入水,可谓是激起了千层波浪。当下,整个茶楼的人,都凑了过来。里头一圈儿坐着,外头一圈儿站着,围得是密不透风。
年轻人先是拿起杯子,品了一口茶,然后再看了眼前一圈道:“行,看你们都这么有诚意,那我就说说。额,先从那儿说起呢。对了,就先从这南北两院说起吧。”
“南北两院?这跟清风明月院有什么关系啊?”旁边有人打岔问。
“哎呀,你别打岔,好好听着。”众人都一齐埋怨他道。
年轻人指着那打岔的人道:“这位兄弟问得好,南北两院和清风明月两院有什么关系呢?我告诉你们,有关系,因为南北两院就是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