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出了贺家,心里一直想着贺毓龙的话。
大师兄曾经答应过我,等爹爹同意我学雕刻的时候,他会送我一对最好的刻刀。
二师兄曾帮我赶走凶狠的大狗,毓颜姐姐还让我和小谜子说话聊天,四师兄会带着我出去玩,还给我卖糖吃。
他们虽然有时候打我,有时候不理我,不和我说话,但是我知道他们其实都不是坏人。
十方实在难以相信,贺家这几个人,竟然还有这样与人为善的一面,如果不是何叔突然冷着脸来找贺毓龙,把自己撵了出去,可能自己已经和贺毓龙一去去找好坏先生了。
“虽然小少爷跟我保证了没问题,但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十方一边琢磨,一边直奔王大彪的家而来。
之前王大彪告诉了自己,如果没事,随便来坐坐,十方一直也没时间,但自从听何叔说了王大彪并不是尹婆婆的亲人之后,十方也不禁对王大彪起了疑心。
他为什么冒充尹婆婆的外甥,特意把贺家以前的往事都告诉自己呢?
但是对他曾经向叶小姐提亲的事情,和贺立业的恩怨却一点不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如果贺家自此一蹶不振,对他来说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弊呢?
自己如今在贺家不招人待见,黛靡姐姐也爱搭不理,她夜里守在蒋毓技的房上,白天要休息,贺立业和何叔更是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既然有一肚子疑问,不如直接找王大彪探探口风,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但是等十方找到王大彪的家,一个家人倒是挺客气,但是没让他进去,因为王大彪不在家,说是那天见完自己,就接到顺安府的通告,让各地保正都前往顺安府安排春耕之事,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十方一看没办法,只能打道回府,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总是心绪不宁,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十方低着头,沿着傀儡长街往贺家木坊走着,路上依旧不少人认出他来,但却不像前两日那般殷勤问候,而是见了他都赶忙躲开,等他过去了,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十方心里清楚,贺家的事情已经是满城风雨,尤其是在自己这夜提刑的眼皮底下,还数次发生了这样的惨案,自己没变成过街老鼠,还不是因为毕竟贺家家大业大,人们不想当面得罪而已。
十方也懒得计较,一转身,就想从背街回去,哪知道刚转过弯儿,从旁边一家店里,出来一人,一眼就认出了十方,上来一把拉住的十方的袖子。
“哎呦,这不是十方师父吗?今儿怎么有空出来溜达了?”
十方还以为又是看自己笑话的人,刚想转身,却被那人死死拉住,“十方师父,既然都来了,老婆子可不能就这么放你走了,来,到店里喝杯茶去。”
十方这才认出来,眼前的竟然是之前想给自己做媒的王婆子。
就见王婆子依旧一脸的香粉,眼角眉梢都兴奋不已,就跟挖出了金矿一般,死活非要拉着十方进了旁边的王家成衣店。
十方这两天也弄清楚了,所谓的成衣店,在孝沧镇上并非是卖人穿的衣服,而是傀儡的衣饰店,但等他被王婆子拉进王家成衣店,也有点发愣。
就见屋里既没有任何傀儡,也没任何衣饰,只有简简单单一个柜台,旁边支了张桌子,仅此而已。
十方有些疑惑:“婆婆,你这不是成衣店吗?怎么一个傀儡,一件衣饰都没有啊?”
王婆子让十方坐下,忙不迭地倒茶,“成衣店就是个名头,老婆子人老眼花,又不会衣饰,就算想干,也没人会买,我就是靠着给人说媒过活。”
王婆子倒是并无隐瞒。
十方一听,赶忙说道:”不是啊,婆婆,我虽然还没婚配,但是真配不上您那远房表侄女贾小姐,您还是给小姐另选佳婿吧。”
十方说着就想起身告辞。
哪知道王婆子赶忙又把十方按在凳子上,故作神秘地问道:“十方先生,这你可误会了,我那侄女哪能配上您呢,这事早翻篇了,我今儿就是呢想跟你打听一下,贺家那几个少爷是不是真的被笑面傀儡给杀了,还做成了血傀儡?”
十方这才恍然大悟,王婆子平日里就是走家串户,说媒为生,标准的三姑六婆,贺家出了这么大事,那自然成了镇上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对王婆子来说,这就跟裂了缝的鸡蛋一样,哪能不上去叮几口呢?
听明白了王婆子的意思,十方也只能说道:“婆婆,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没必要从我这儿打听什么了,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差不多。”
王婆子手里举着茶壶,愣了片刻,“真的如此,我的妈呀,原来笑面傀儡是真的啊,看来这世上还是有天理的。”
十方听王婆子话里有话,就是一愣,按理说一般人听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向着受害人说话,谴责咒骂凶手,怎么王婆子却说是有天理的?
难道贺家在孝沧镇真的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了吗?
因此十方就随口问了句,“婆婆,您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您认为贺家合着就该出事吗?“
王婆子冷哼了一声,“那可不,早就该了,等到现在,算是便宜那几个狼崽子了。”
十方此刻也被王婆子勾起了好奇心,“狼崽子?婆婆,您这话什么意思啊?”
王婆子满面怒气地呸了一口,“十方师父,这事你可问着了,要是别人,可都不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也没人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