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弼去年年底起复为湖南漕臣负责钱粮督运,对这一带的情况非常熟悉,“大帅,在下到此间半载余,这洞庭一带本是鱼米之乡,现在因杨太之祸,民生凋敝,老百姓不是被盗贼所挟,就是被盗贼所掠,在下所经之处经常是十室九空,有些地方真的就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大帅,”另一名参谋官范振应补充道:“据属下所知,这杨太穷奢极欲,连睡觉的床都要金玉镶嵌,部下士卒百姓却困苦潦倒饭都吃不饱,以致怨声四起。非但如此,杨太更是滥施兵威,残忍好杀,焚烧无数宅院庙宇,滥杀官吏书生僧道,还把把滥杀无辜称为行法,真是天理丧尽。”
岳飞一边听着薛弼和范振应的介绍一边点头,心中逐渐有了计较。
“这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与湖寇相比,我军虽失地利,但我有天时与人和,破贼必矣。”
“大帅的意思是?”牛皋问道。
“这杨太虽然势大,但做下的一桩桩却是天怒人怨,部下定然是离心背德,此次作战我们困抚相合,定能得奇效。”
“如何困抚相合请大帅明示。”
“此战天时在我,人和也在我,故我军大可不必操之过急,只需先将湖寇围困,再利用其内部不协招降之,从外到内将其各营寨逐个击破,最后将杨太一网成擒。各部军马亦需小心谨慎,不可擅自出战,可多派斥候查探消息,并遣使招谕湖寇各寨,有出降者既往不咎许以自新,立功者加官进爵不足为道。”
“谨遵大帅钧令!”
……
杨太在洞庭外围最大的营寨在湘江口青草湖,首领叫黄佐。黄佐不是杨太的嫡系,而是洞庭大大小小几十支湖寇中的一支,自从杨太势大崛起后,洞庭的湖寇就推举杨太为首,黄佐自然就成了杨太的麾下。
不过杨太对非原班人马始终怀有戒心,因此洞庭外围的营寨多是这些投付的非嫡系人马驻守,杨太自己则被拱卫在洞庭湖中。
而且非嫡系人马在杨太眼里也要低下几等,补给军械奖赏都是挑剩下的,要嘛就根本没有。所以黄佐这些非嫡系的首领对杨太的所作所为颇多怨愤,很多人早就不想给杨太卖命了。
原本岳飞率二十万大军亲来的消息已经给湖寇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震慑,现在岳飞又到处抛出橄榄枝,这正中了那些早就有反正之意首领的下怀,而黄佐就是其中一个。
黄佐虽有投降之意,却又有些不放心,为了谨慎起见,黄佐收到岳飞的劝降书后召集了营寨里大小头目商议。
其实他手下大小头目的心思和黄佐都差不多,想投降但又怕真降了以后岳飞会过河拆桥秋后算账,毕竟大家都祸害过百姓,没有人的手上是干净的。
聚义堂上叽叽喳喳吵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主意,最后众人都把目光对准了黄佐。
黄佐对投降可能带来的风险也不是没有仔细的考虑过,经过再三权衡,他最终还是决定出降,他觉得岳飞是可信的,岳家军秋毫无犯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值得相信。
“众位兄弟都静一静,听我说。”
黄佐制止了众人的议论,说道:“此次岳节使亲率二十万大军前来,我们如果和他对着干,肯定是死路一条。别的不说,就去年,岳节使以五万人马横扫李成四十万大军收复襄阳六郡,就知道岳节使用兵之神,我们和他做对就是以卵击石。所以,我的想法和众位兄弟一样,要想活命只有归顺岳节使一条路可以走。不过大伙担心的事情也不无道理,毕竟命是自己的,不能不小心谨慎。”
“但我想,岳节使既然来招降,就不会出尔反尔。”黄佐提高了嗓门继续说道:“岳节使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众位兄弟也有耳闻。记得当年岳节使领兵讨曹成,曹成手下有个首领叫杨再兴,杀了岳节使的弟弟,岳节使不仅没有杀杨再兴报仇,反而让杨再兴做了统领。听说后来皇帝要屠虔州城,也是岳节使保住了一城百姓,可见岳节使大仁大义,我们要肯出降,岳节使必定会言而有信善待我等,所以我决定了,明日就派人去见岳节使投降。”
……
为表诚意并消除黄佐的疑虑以安其心,岳飞只带了几名随从,亲自往黄佐营寨走一遭。
“首领,岳、岳节使来来了。”
“啊,岳节使来啦!有多少人马?”
“只有五个人。”
黄佐一听,有点难以置信,“只有五个人?真的只有五个人,没看错?”
“没错,只有五人,岳节使和四个随从。”
此刻黄佐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岳飞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巨大的诚意。岳飞数骑亲来只身犯险,是岳飞要用自己的诚意来换黄佐的诚意。
“快,快,兄弟们打开营寨大门,随我去迎接岳节使!”
黄佐等人出迎时,岳飞等数人已在寨门外等候。
看到中间骑坐在枣红色神驹之上,有如战神下凡一般的岳飞正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自己,黄佐突然感觉身体里迸发出一股暖流,人已经控制不住地往前急行,然后“扑通”一声拜倒在岳飞驾前。
“罪人黄佐拜见岳节使!”黄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拜见岳节使!……”
只见岳飞下了马,快步向前,扶起了黄佐,朗声道:“黄首领快快请起,诸位快快请起!”
“岳节使,黄佐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幡然悔悟,任凭节使处置。”
“黄首领无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