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山县大牢里一片死寂,只有一个男人的呜咽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曹隆盛和对面牢房里易容过的何牛同时趴到了牢房门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老实。孙小乙眨巴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看向李公甫。他们预想过许多场景,可唯独没想到杜老实会承认他自己是杀害田三的凶手。
李公甫缓缓蹲下身,他摇晃着杜老实的肩膀厉声说道:“老杜,你脑子没毛病吧!这里是大牢,这话你也能乱说?”
杜老实趴在冰冷的地上一边发抖一边哭诉道:“可是不怪我呀……真的不怪我呀……”
李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杜老实的面前,他铁青着一张脸冷声问道:“本县在此,你且从实招来!若有冤屈本官自然为你做主,若你有所隐瞒,本县也自当严惩不贷!”
李大仁的声音冰冷而威严,杜老实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身子猛地一缩之后急忙恭敬地跪在地上哭诉道:“大人啊……那天晚上我本来要打烊了,可田三却醉醺醺的跑进来要找冬梅,当时店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又喝醉了酒,嘴里全是不干不净的话。小人赶他不走,又打他不过,只能跟他说冬梅没在酒铺里,他一听冬梅不在,竟然叫喊着要去我家找冬梅睡觉……我……我就……”
杜老实说到这里便哽咽的发不出声音,孙小乙急得直跺脚,尖着嗓子叫道:“杜老爹你可别瞎说啊,就算田三喝多了也不可能让你给弄死啊!”
李大人十分不悦的看了孙小乙一眼,孙小乙被那双刀子一样的眼睛盯的浑身发毛,赶紧禁声站到一旁,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杜老实缓过一口气,继续说道:“他要走,可我哪儿敢让他走啊!我去拦他,可他不怕我呀。我就拿着门口杀鸡鸭的那把刀吓唬他……可他冲过来要打我……我就一直躲着他呀……然后他就绊到凳子上,一下就扑到我身上了……”
李公甫见他又停了便赶紧追问:“然后呢?”
“然后?他趴在我身上就没动静了呀……我这脑袋也不知道撞到哪儿了,等我醒过来就躺在柜台后面了……”
江屿没有任何表示,他捏着下巴细细品味着杜老实的话。而李大人却皱眉问道:“你说他扑到你身上之后就没了动静?”
杜老实磕头如捣蒜:“大人明鉴,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
李公甫来到江屿的身边,悄声询问他的意见。江屿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早上在曹家酒铺见到的场景之后,轻轻摇了摇头,田三的尸体是躺在地上的,而且尸体位于门廊。可按照杜老实所说,田三应该是在柜台附近把他撞倒在地的,否则他的后脑怎么也不会撞倒柜台角上,可这两个地方还差着八九步的距离。
李公甫也点头表示同意,可他没有打断杜老实的描述,而是又问了江屿一个问题:“那依你所见,田三的致命伤有没有可能如杜老实所说的那样,是他自己扑上来之后造成的?”
江屿沉思良久,还是摇头。杜老实确实不太可有那么大的力道,如果是田三自己扑上来的话,确实合理得多,可如果他是趴着死的,那他的胸前应该有更多的血水才对,这不合理。
李公甫皱眉道:“如果凶器没有拔出来的话,那出血确实不会很多。”
“这话没错,可是那天我亲眼看见他的夹袄后背差不多都被浸湿了,而胸前却没有太多的血迹,这不是因为刀刃封住了伤口,也不是因为冬天的衣服厚实,而是因为他死后一直都是躺在地上的。你不妨把仵作喊来问问,看看尸体的尸斑是不是都集中在尸体背面。”
李大人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停步问杜老实:“杜老实,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言,那么你根本不必为田三的死负责。为何那天在酒铺里你要编造一个抢劫杀人的故事来欺骗本官呢?”
杜老实似乎已经哭够了,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深吸了口气说道:“小人原本没想说谎,可是我第一次睁眼的时候,田三竟然躺到了门廊那里……我想把他搬回来,可我实在是搬不动他。我也想说实话,可……可这说不清啊!我听冬梅跟你们说柜上少了钱,就顺水推舟的想了个抢劫杀人的理由。”
李大人冷哼一声:“说不清?哼!那你现在怎么又肯说了?!”
杜老实他看了一眼那个整死盯着自己的大汉,恨声说道:“我原本是想随便编造个人物出来,要是你们找不到的话这事儿不也就不了了之了吗,可谁知道还真就让你们找见这么个人啊!”
江屿捏着下巴,幽幽问道:“这不是正好嘛,你就说是他不就完了?”
杜老实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唉……可他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用三条命来换我这一条命,这种事儿我做不出来!冬梅是从小听着关帝庙的鼓声长大的,我不能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们放了他抓我吧,只求你们能把真相告诉冬梅。”
李大人深吸了口气,待胸中激荡的情绪平复之后,他继续问道:“你说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田三的尸体躺到了门口?”
“正是呀。”
“你可知道那时是什么时辰?”
杜老实摇了摇头。李公甫追问道:“当时店里可还有灯火亮着?”
“店里就那么一盏油灯,我醒的时候早就灭了。要不是门廊那里正好点儿光亮,我都不知道田三的尸体换了位置。”
李大人点了点头,转向江屿和李公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