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甫道:“那田三身高体胖,收尸那天两个人抬着他还觉得吃力,凭杜老实的一己之力只怕难以做到,更何况他头上还有伤。”
李大人也道:“田三那一刀确实是直刺心脏立时毙命,也不可能是他自己跑到门口去的……”
江屿挠了挠鼻子,蹲到杜老实身边问道:“杜老板,你是怎么编出那个抢劫之人的?”
杜老实没听明白江屿的意思,“啊?”了一声。江屿又问了一遍:“我是想问那个人的外貌你是怎么编出来的?”
杜老实好一阵犹疑之后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李公甫、江屿和李大人三个人对了个眼神——这里有问题!三个人围成一圈,异口同声的说道:“还有个人”。
李大人吩咐李公甫:“你马上去把那晚的更夫和巡夜的官差都找来,我要问话。对了登瀛楼的叶掌柜也一并请来,我想让他在闲汉当中也打听一下那晚有没有知情人。”
李公甫领命之后不敢耽搁,一阵风一样出了大牢。李大人转到杜老实那里,沉声道:“杜老实,你的说法与现场勘验的结果存在差异,李捕头已经去找线索了,不过在你洗清嫌疑之前,本县只好先把你收押在此。”
牢房的差役把早就准备好的锁链挂到了杜老实的脖子上,把他安排在曹隆盛隔壁的一间牢房里。孙小乙不等李大人开口,便叹着气把牢房里关着的那名大汉放了出来。
牢头一看就急了,大声喊道:“孙小乙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敢私放人犯!”一转眼便有好几个差役把那大汉团团围住。
再看那名大汉,此刻满脸的泪水,他胡乱抹了两把便从脸上扯下一层面皮,声音哽咽道:“大人……何……何牛……我……不干了!这差事没法干了……”
李大人安慰他道:“你做的很好,委屈你了……”
“我说我不干了,这捕快我不干了!那么多坏人我不能抓……我……我还要帮你们骗杜老爹……我他妈不干了我!”
孙小乙想去捂住何牛的嘴,却奈何身高差太多够不到,只能干着急。何牛说完就蹲在地上埋着头哭了起来,活像个八尺高的孩子。
只把李大人气的脸色发青。
牢房里正一团糟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高棍!”
这两个字声音浑厚底气十足,可却没人知道这“高棍”是什么意思。
“高棍!!”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那个名叫突尔勒的西域商人站了起来,他一边怒吼着“高棍”,一边发疯一样的摇晃牢门,结实的牢门被他摇的吱亚乱响。
曹隆盛惊恐的喊出几句西域话,突尔勒这才停止摇晃牢门,他直指着杜老实和李大人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他说的很快,曹隆盛听得也很吃力。可他听着听着脸上却慢慢浮上了喜色。李大人皱着眉看两个人叽里呱啦说个没完,不过他很有耐心的没有出言打断。
突尔勒刚一说完,曹隆盛便边扶着牢门大喊:“李大人!那天晚上他全看见了!”
“还不让他快快讲来!”
曹隆盛摇头道:“启禀李大人,我这兄弟是西域人,汉话他能听不能说,您要是有话想问小人可以给你充当翻译!”
李大人皱着眉看向突尔勒:“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突尔勒点头,李大人又说:“你眨眨眼,伸出三根手指给我看看。”
突尔勒皱着眉照做,李大人见他真的能听懂自己的话,这才问道:“你说你全都看见了,你看见什么了?”
突尔勒叽里呱啦的说了好一阵,借着曹隆盛的嘴,大家才算明白那天晚上杜老实倒地之后,酒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突尔勒因为相貌特殊的关系,没有和曹隆盛一起进城,而是趁夜悄悄潜进璧山来的。那天晚上他饿极了想找点儿吃的,整条街上之后曹家酒铺还亮着灯火,他想进去讨些剩饭剩菜果腹。可在店外他就看见店里有个喝醉的胖子正追着一个老头打,他怕惹事就想走开。正在此时,他亲眼看见那个胖子脚下不稳,向前一个踉跄就趴到了老头的身上。
他看了一会儿,见那两个人半天都没反应就赶紧过去查看,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个胖子翻了过来,这才看见他胸口插着一把刀。老头脑袋后面全是血,他还以为老头也死了,可没想到他竟然醒了,还看了突尔勒一眼,然后就又昏了过去。突尔勒看见柜上的银钱就想拿去给女儿治病。
拿了老头的钱,他觉得应该为老头做些什么。想来想去看这胖子也不像好人,他就想帮老头把尸体处理掉。可是那人实在太重了,最后便卡在了门槛那里动弹不得。知道他听见了打更的声音,这才吹熄了灯火逃走了。
李大人沉吟片刻,转向江屿:“先生以为如何?”
江屿揉着下巴说道:“按他的说法确实能解释之前的疑问,咱们从始至终也没对他们提过尸体的位置,而且也解释了油灯为何会灭和更夫为什么没有发现。”
李大人也点了点头:“可惜没有物证终归不算圆满。”
江屿笑着说道:“本朝律法有人证也可定案,大人不必介怀物证。”
李大人点了点头,吩咐书吏:“今日所录之事尽数收入卷宗,不得有一字删改……嗯……你起草一份文书,告诉宣城县说曹隆盛和突尔勒已在本县抓获,不过作为证人还不能移交,等刑部派人核查之后再做计较。”
书吏领命去了,李大人又转向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