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当今皇帝司徒焱,脾气最是难以捉摸。有时候他是笑着看着你的,但他说出来的话,可能是含着冰。有时候他是冷冷地看着你的,但说出来的话,对你也许是试探。有时候他看似懒懒的,但其实不过是装沉睡的老虎,看着像猫。和这位比起来,他的那些个皇子,真的都没在道行上。
可别忘了,便是这位皇帝,当年御驾亲征,挥军北上灭了赢国的。
站獾氖阶上,殷如歌轻轻地舒了口气,这才朝外而去。然才出宫门,便看见一袭雪衣,司徒易峥正静静地等在门口。
是在等她的?
听到身后动静,司徒易峥转过脸来。夕阳的余晖在司徒易峥亦纯亦正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让他那平日里看起来冰冷的五官顿时都暖了几分。
只是尽管如此,但司徒易峥今日身上的冷然,无端让殷如歌想起当日在药王谷初见司徒易峥的时候。
不过不同的是,当日在那样寒冷的寒冰崖上,在她眼里,他不过是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于他,她是他十年未见的熟人。
而现在则不然,她虽然还是记不得十年前发生的事,但仅仅这三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已然将他划入了她的生活中。不管她承不承认,他的确在这段时间帮助她很多,而且,在她心里已经可以算是朋友。
哪怕,她总是嘴硬地把两人的关系说成是互相利用;而他,好像也默契地这样定义着。
可是就在此刻,在这乾清宫的门口,前后都是长长的甬道和高高的宫墙,唯有夕阳的余晖映衬着二人的脸,但当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莫名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着。
如果没有喜塔腊此番的求亲,也许今日什么也不会发生。可是当这件事在二人心里开始发酵,“成亲”二字同时在二人心中有了不同的定义和期许。
如果没有喜塔腊求亲,司徒易峥也许还觉得此事尚早,他会等自己真正站起来之后,再去计划这件事。毕竟殷如歌身边虽然不乏优秀者,但他并不觉得那些裙兆摺
就算是董少卿,他也有信心能够战胜。
可是现在半路杀出个喜塔腊,这便不是殷如歌同不同意的问题,而是两国利益需不需要的问题。如果解决不好,这件事应下之后,便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他必须想方设法阻止这场和亲的成功,并且,将殷如歌尽快拐回易王府。他怕了,怕殷如歌这么优秀,以后再冒出几个喜塔腊,再打得他措手不及。
别的事情可以赌,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而殷如歌呢,如果没有此番喜塔腊突然提亲,她对司徒易峥的态度,也还是会和以往一样,尽力地拉开距离。可是鬼使神差地,当今日青禾冒冒失失地冲进栀影院说有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竟然会是:是他吗?
是司徒易峥吗?
是易王吗?
后来听青禾说是喜塔腊,她的心里竟是失望的。同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竟然是司徒易峥看着别人清冷异常看着她却淡淡地带着笑,偶尔还有掩饰不住的宠溺的眼神。
还有,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甚至于,就在刚才,在御书房看到司徒易峥的那一刻,原本得知因为喜塔腊提出和亲而被皇帝召见的略微忐忑,忽然有些莫名的安定。就好像,一直悬着的一个问题,忽然就有了方向,有了答案。
她不会嫁给喜塔腊,这个决定,方才在看到司徒易峥的那一刻,便越发坚定了。也许,是因为她和司徒易峥早就说好了,一起对付高家,对付神秘黑衣人吧。
没错,一定是这样。父亲母亲遭人陷害,殷家的麻烦还在后头,这时候她怎么能抛下殷家远嫁梁国呢?
不可能的事。
司徒易峥将目光轻轻地放在殷如歌的脸上,看着她投过来的不再如初见时候陌生而拒人于千里之外冰冷的目光。相反地,还带了一丝柔和。
殷如歌竟然在笑。
宫城里的风轻轻地吹动着殷如歌乳白色的面纱,虽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殷如歌清凌凌的那双眼眸,却真的,透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安抚,又似只是熟人之间打个招呼。
“殿下还未离宫么?”殷如歌率先问道。
“想着殷大小姐也要出宫,便等着一块儿走了。”司徒易峥语气亦轻缓。
“哦。”殷如歌似乎是有心事,罕有地没有再接话。空气里流动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青蕊静静地和绥峰自觉地退后了几步,让殷如歌和司徒易峥二人先行,说些悄悄话。
“殷大将军今日如何?”司徒易峥心里憋了一肚子话要说,可临了临了,却也只是问了这句话。话问出口,司徒易峥便懊恼地皱了皱眉,平日里也不至于如此不善言辞,分明心里有大事要问,临了却如何也问不出口——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服了解药,这几日已经好多了,今日起来走动了许久,气色也恢复得不错,”殷如歌顺着司徒易峥的话,头一次这么认真又走心地回答他的问题,不带半点敷衍,然后她看向司徒易峥,“倒是王爷,爹醒来后娘亲才偷偷告诉我说,王爷为了稳住父亲心脉,损耗了许多真气内力,听闻王爷腿疾未愈,这两日怎么样了?”
殷如歌也不是傻子,当日绥峰忽然在殷家那样情绪化,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她来不及觉察的事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