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号角声此起彼伏,竟久久不断,惹得本还算平稳的才青山山寨渐渐骚乱起来。
议事大堂之内,坐在堂上的黑罗刹脸上满是烦闷,只道是自己谋划出了什么岔子,他起身撇下聚到堂内一起议事的一众小头领,见无人瞧他一眼,心中对黄罗刹更是忌恨,冷着脸来到外边堂前站住,只见底下一群人也是吵吵闹闹的,各自交头接耳神色慌张。
“大当家!”
听着众人乱哄哄的声音,黑罗刹心中烦闷张目远眺,正见搭在几棵巨树身上的哨塔忽然有了异动。
不多时,果然有几人从那条狭窄的山道里钻出来,三三两两的,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今早派出去的心腹,还有一个受伤的似乎是昨夜守门的麻子,他不是跟着黄罗刹一道下山去了么,怎么还留他活口?
黑罗刹皱起眉头拔腿就往寨门走去,堂内议论不休的众匪此时才发现黑罗刹出了门,大堂里霎时安静了下来,众山匪也都纷纷起身跟了出去,却见黑罗刹已快步下了阶梯往寨门而去。
但此时寨门前已是被团团围住,虽然如此却也知晓原来是有人回来,小头领中便有人看也不细看便以为是黄罗刹回来,当即快步迎了下去,口中还大呼道:“二当家?可是二当家的回来了?”
黑罗刹听到身后动静,心中更是暗恨,他面色阴霾的到了寨门,围在左右的山匪被黑罗刹身边几个心腹驱散,寨门打开,麻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被身旁两人搀扶着来到黑罗刹跟前。
伴着这随着远方渐渐消散而去的号角声,黑罗刹与那二人眼神一碰,当即知道事情有变,心中一沉,当下便已猜出几分,旋即便急不可耐的问道:“出了什么事?山下何故吹起号角,二当家呢?”
麻子急喘几口粗气,一脸痛苦的道:“官军……有官军袭寨,大当家的,二当家他……为了掩护小的回来报信,八成是……死在官军手里了,其他弟兄……也都没能逃出来。”
轰的一声,围在左右的一众小头领尽皆骇然,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们嘴巴大张,一时不敢相信!
众人愣神之际,其中却有一小头领恼道:“什么八成?那就是你没亲眼瞧见了,怎敢放肆胡说咒二当家的?”
麻子已是溢出泪花,痛声说道:“我逃……走之前,二当家他……已身中二箭,二当家他一向又……最是义气,唉!”
“什么!二弟他真的……官军来了多少人?”黑罗刹闻知此事,心情却是莫名复杂,既有除去身边一大威胁的轻松,也有对官军来剿身边少了一条臂膀的担忧,毕竟之前几次都是黄罗刹出谋划策,用这号角声作饵,才有惊无险的退了来剿的官军。
“至少得有……数十人,“说着,麻子又摇起了头,“我们中了埋伏,根本来不及看上一眼,只知道那些官军个个使的弓弩,端的……厉害!”
黑罗刹急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们是在何处遇到的官军?”
“离山脚还有……不到……十里,大当家的,二当家的说……”麻子哈着一张干裂的嘴还要再说,不想却是眼前发黑旋即脑袋一歪,身子瘫软下去,幸得身旁二人搀扶着才不至于倒了,竟是因手掌处失血过多加之一路狂奔上山,已然晕死过去。
黑罗刹见他还有气息,便把手一摆让人将他送去歇息,旋即想起还在后边院子养伤的小六子二人,如今派去打探消息的那叔侄二人明摆着是出了纰漏了,否则官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来剿。
黑罗刹恨极了那叔侄二人,连带着对出主意的小六子也是不满,便在心中暗恼道:“王家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闹出这般大的阵仗?都是那两个该死的混账,给我惹来如此大的灾祸,他日若落到我的手中定叫你们挫骨扬灰!”
旁边一人见黑罗刹脸色阴沉不发一语,便小心的道:“大当家的,当初咱们要是不打王家庄的主意,只怕也招不来这等祸事啊。”
一早就看不惯小六子二人的小头领,只因站得靠后也没看清黑罗刹那都要黑成碳的黑脸,便出声附和道:“是啊,当初那小子不是说万无一失,绝不会惹怒官府的么?如今倒好,啥都没捞着,反倒惹来一身骚。”
黑罗刹斥道:“住嘴!如今再说这些作甚?还不派人到寨子周边布防设哨,接应山下巡哨的弟兄,若有风吹草动即刻回报,不得擅自动手!还有若将二当家身死之事泄露出去者,割舌断臂!”
“是!”
一众小头领听他语气不善顿时噤如寒蝉不敢再说,正要领命而去却又听他吩咐道:“还有,让寨中所有人准备守寨,即刻不得喧闹不得擅自离寨,快去!”
“是!”
众人尽去,身边只剩下几名心腹,心中乱糟糟的黑罗刹望着面前这寨门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幸好方才留了个心眼,没有当众问起,不然山寨得知黄罗刹死讯岂不将人心大乱起来,不过只要官军找不到山寨所在,谅也不能怎样。
“二弟啊二弟,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会死在官军手中,如此也好,总算全了咱弟兄之义,也不必大哥我背信弃义,他日,为兄自会寻机替你报仇的,你便放心去吧。”黑罗刹如此想着,便反身往大堂而回。
……
山中半山腰处,打前阵的单封带人一路沿着滴落的血迹追踪,直到追到半山腰血迹忽然没了才停下,可这并没有影响到几个老猎户向导的判断,从方才的那阵子号角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