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成婚以来,舒明熠遇事必然多和妻子商量。以前在下府的时候,妻子甚至还常常和一众臣僚共商。
而为王之后,舒明熠多少总要有些顾忌。所以前朝如果遇到什么难解的事,便会回到王宫里和王后商量。虽然彼此的夫妻之情没有期待的那么浓厚,但这份同事之谊却始终保持的非常牢固。
看着桌上摆满的夜宵,舒明熠实在也没什么胃口,便简单把事情与王后讲了讲。
沉吟半晌,王后缓缓叹道:“此事我近来也听过一些,王上所言,我也曾想过。不过我虽知王上宏愿,但恐怕还是不得不劝一句,事态未明之前实在不宜轻举妄动。归根结底,王上自己既然已经想到了如今程度,自然也该明白现今的局势恐怕已经不是凡人可以决定的了。甚至对于玄门修士,我们连背信弃义的资格都没有……”
轻啜口杯中苦酒,舒明熠幽幽叹气道:“这些我何尝不懂?只不过,这天下事也非可概而论之的。若此番真只是江湖内斗,虽然凶险,可也未必没有取栗之机!”
王后苦叹声,轻轻摇头,语音轻柔却带着一股肯定:“绝对没有!”
“怎么?”
“王上,我近来时常不经意会想起往日光明帝国的往事……”
舒明熠听得一怔,奇怪问:“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况且那些事中颇多蹊跷,想来何用?”
“正是如此……”
点点头,王后双眉轻蹙沉吟道:“王上!世间的道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强如光明帝国享千年国祚可谓古来罕有,但那般顷刻土崩瓦解着实令人震惊。如今天下分立,诚然谁不想能一统山河,创千秋霸业?可这个时机,又岂是那么好拿捏的?何况旁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虽未有太多实证,但曜国和离国败北,有件事很多人都知道,那就是这世间的确有个人并不希望那一战发生。而现今起码从大局看,厉国虽然表面出兵,但其实毫无进取之意,可夜鸣派却大肆召回门徒。而离国虽未得月神教之助,即便月神教似乎没有明显偏向谁。如此说似乎有些牵强,但……”
舒明熠明白!凡是公开和舒韵颖同一阵线的,哪怕只是不清楚的表态,都的确没什么损失。但和他唱反调的肯定损失惨重,月神教如今大概是在看风向,也算落个独善其身。
而这一切表面看似乎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处于一国之主的位置,加上自己亲身经历的,他明显嗅出了站队的味道。而且就目前来看似乎即便站在舒韵颖对立的位置上,也未必会得到什么庇护。
而这一来,则说明舒韵颖的敌人有十足自信,就算天下人全都倒向他,也毫不在乎。可反观舒韵颖的疲于奔命,桩桩件件,也恰恰说明了他心知对手的强大,才不得不辛苦奔劳。
可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对于凡人,无论一国之君还是普天下黎民百姓,肯定没有人愿意处于这样的局势中,因为这代表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没有活路。
唯一可以考虑的,似乎只有把希望真的全都寄托在舒韵颖能赢上,但他显然自己都没有信心。何况就算舒韵颖赢了,以他的性情作风,谁又敢奢想能从他身上挖出好处来?
王后的意思很明确“等”!至少目前绝不是贸然行动的好时机。
可舒明熠心里难免患得患失:“但现在我们对离国要如何回复呢?”
王后也明白这的确是个难题,以离国目前的处境,答应与之联手必然结怨极广。其不亡恒国此后便难以甩开这个包袱,若其亡,下一个恐怕就是恒国面临四面楚歌的局势。
可若不肯答应必将与之为仇,若离亡也算皆大欢喜,就算恒国不图趁乱渔利起码也能自保无虞。毕竟就算其幸免亡国,离人性情恐也难言诚信二字!
所以现在对此实在不易抉择,但却非得尽快做出决定,实在让人头疼。
舒明熠更知道,这件事拖不了太久,必须尽快有个决断……
与此同时,曜国皇宫中两兄妹也正满腹愁绪!被嫁去厉国的小妹慕霓丝,居然自杀了!
原本将她嫁给厉王,一时想保证至少暂时北境安宁,二来若她有朝一日为厉国之后实乃家国大幸。
但可惜了!慕霓丝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骄纵任性,脾气爆裂,本来就不情愿嫁给厉王。况且见到了其真容后,简直是愚蠢臃肿丑陋之极,心里更是恨到了极点。
自从嫁到厉国,慕霓丝终日便郁郁不乐,时常一气之下乱砸东西,甚至几个月功夫宫女都打死了几个。而只要一见到厉王,更是马上以死相拼。
索性厉王虽然为人粗蠢,也是酒色之徒,但因贪恋美貌却变得极有耐性。数月中也毫无逼迫,却赏赉不断,还频频加封。很多人背地里都在腹诽厉王,简直就是个愚不可及的受虐狂!
可终于一天,厉王酒醉之后,偶然听到宫人窃窃私语,极尽嘲讽。
传闲话的自然是活不成了,但厉王当时酒醉之后盛怒难消。可他自知打不过修为好歹也三境上的慕霓丝,便令侍卫一拥而上将其制服。
厉王终于遂了心愿,可白日酒醒之后,却发现身旁的慕霓丝羞愤之极竟然自缢而死了。
此时的慕南盛已经是大曜皇帝,天下共主,若按常理必然要派人向厉王兴师问罪,好歹也要让厉国着实放放血,再表示自己的宽宏大量。可现如今,却还得派人对厉王好言慰问,不敢有只字半语的兴师问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