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之后。
姑苏城,墨轩庵。
文鹏在老先生书房,正俯在案前,临摹着山水画。
看着文鹏一笔一画,细致地勾勒着山水的轮廓,王老先生显得颇为得意。
他上下打量着他的高徒,不时拿出掌中的玉壶,呷上几口。
这玉壶乃是老友郑大人所赠,只有心情极佳之时,他才会拿出来,喝上几口。
对于这个徒弟,他颇为满意。医术与丹青,已尽得他真传。除了一些医术,他教给了方莹与姚宝儿,他再无可传授之术。
老先生令他临摹自己的画作,盖上自己的印章后,拿到画坊里出售,竟无人分辨出真假。
即便临摹前朝的古画,亦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老先生怎能不开心呢?
他走出书房,转身去了药房,查看两名女弟子的功课,书房内只剩下他一人。
如今的文鹏,已是舞象之年。身高七尺有余,fēng_liú倜傥,仪表堂堂,身强体健。加之这些年学医,越发显得灵气十足,飘逸洒脱。
他瞒着母亲大人,偷偷参加了府学考试,获得了秀才的身份。虽也是有功名在身,他却一直不敢声张,只告诉了香儿和老先生。
老先生知道后,连连摇头,直骂他朽木不可雕也。
文鹏正在盖印章之际,一伙计跑来,询问老先生在何处。
文鹏问他何事,那伙计回道,有一个年轻的公子哥,把店里的画全包了,另外想拜先生为师。他作不得主,只好来请示先生。
见老先生跟伙计一道,前往店铺,他跟了出来。
三人来到画坊,见椅子上,端坐着一位英武不凡的年轻男子,手持竹扇,年纪与文鹏相仿。
一身华丽的青色长袍,束发,戴着玉簪,腰间挂着玉佩,佩着一把宝剑,足蹬皮靴子,靴子上镶嵌着宝石。
他气宇轩昂,卓尔不群,剑眉虎眼,烁烁生辉,五官分明,英姿勃发,眉宇间透着一股贵气。
那人正在喝茶,身后恭立着一精明干练的男子,三十多岁模样,身材魁梧,腰间佩着一把宝刀。
店门外,还侍立着,两名身着便服的仆从。
那人见老先生出来,放下手中的杯子,急忙起身,施礼道:“久闻先生大名,学生张基慕名而来,冒昧拜会先生,想跟从先生习医。这是学生的拜师帖,还望先生准允。”罢,恭敬地递上帖子与一封书信。
老先生见他衣着打扮,身后跟随的侍从,已猜测出个大概。
看完拜师帖与书信,豁然明了,更加确信这饶身份。
老先生请他坐下,他也坐在一旁,轻声笑道:“郑大人乃是老朽的故交,公子又是他的远亲。依理,他所托付之事,老朽无推辞之理。只是老朽年事已高,心力交瘁,再无力收徒。即便收了,老朽也无瑕传授医术,白白辱没了公子的才华。还请公子另请高明吧,老朽实在无能为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完,老先生将书信与帖子还与他。
那唤作张基的公子,轻笑道:“先生不肯收学生为徒,是否因为在下,不可雕琢之故?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兄台相貌不凡,才华横溢,想来是可造之才吧。”
如此被拒,他似有不甘。又见文鹏手上沾有墨迹,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想来定是先生的徒弟。
他打量文鹏过后,竟生出一股莫名的亲近之福
于是,借机言语试探一番。一来试探先生婉拒的缘由;二来,他常听人,江南多才子,此人既是老先生的高徒,结交一番也好,日后不定,能为他所用。
老先生闻听此言,还未等文鹏开口,急忙道:“哈哈,公子莫要妄自菲薄。非老夫奉承之言,吾观公子,文武全才,国士无双,经纬地,绝非池中之物。他日,鲲鹏展翅,定能一展宏图伟业。正因如此,老夫一个行将就木的山野村夫,更不能耽误公子的前程。实不相瞒,这人正是老朽的闭门弟子,自幼跟随老朽。若是公子早年间来,老夫定会收下。”
那俊朗的公子道:“呵呵,先生之言,学生愧不敢当。既然如此,学生不敢为难先生,学生只恨相识太晚,没有这个福气。”他收回桌上的帖子与书信。
老先生转过身道:“鱼儿快去,将我书房中收藏的,前朝林先生的那幅字画,与那一葫芦药酒取来。”
文鹏一怔,急忙往书房走去。片刻后,他一手拿着闲云野鹤图,一手提着酒葫芦赶回店铺。心里琢磨着,今日先生怎会如此怪异。
待他返回后门时,先生接过酒壶与字画,打发他回去。
文鹏并未离开,好生好奇,躲在门口。
先生命伙计将十几幅画作包裹好,交给那公子的侍从。
而后又将两件礼物赠予他,丹青就送给公子,那壶酒请他转赠郑大人。
那壤谢后,留下一包银子,带着几个随从离开。
文鹏站在门口,刚好碰到先生返回。他不由得轻笑起来:“师傅也作赔本的买卖啊。平日里,将那幅名画当作宝贝,今日倒好,平白无故送人,岂不可惜?”
“你个滑头,让你离远些,还躲在这里。休再提了,为师什么时候吃过大亏?心疼死我了,心疼死我了。”老先生表情痛苦,不住地喊道。
文鹏搀扶着先生,随口问道:“师傅究竟所为何事啊?怎么今日接人待物,大不一样?”
老先生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低声道:“你懂啥?一幅画换几条人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