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府,燕沽还坐在花厅里,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啜着茶。修长如玉的手指骨节分明,比指尖捏着白瓷茶盏还要莹润。
了童无声的踏入花厅,低垂着眉眼,神色有些黯然。
燕沽眉头微蹙看向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怎么了?”
了童单膝跪地,原本声音清朗的少年人此时喉咙却哑哑的,“主子,了童没用,让姑娘受伤了!”
“伤的重吗?”燕沽刚刚放下茶杯的手微微一紧,眸色深沉。
“很重,右臂险些废了。”了童垂首答。
“怎么伤的?”燕沽挑眉看向了童。
了童喉结轻轻滚动,微微愣怔了片刻。他跟着姑娘赶去的时候,姑娘的丫鬟已经不省人事,铁三正把她压在身下,边骂边扯着她的衣裳。周围一群帮众起哄,言语淫秽不堪。
姑娘在看到那一幕的瞬间眼睛就红了,杀气弥漫到他都动弹不得。
了童想到这里,声音有些艰涩,缓了口气才道,“铁三垂死挣扎……提刀要杀那个丫鬟,姑娘闪身过去直接拿手臂挡了……”后面的话了童咽了回去没说。
当时姑娘爆发的气势太过惊人,他和莲卿都没回过神,她就已经斩杀了四五个帮众。
铁三提上裤子抽刀砍去,却又猛然回身将刀锋对准身下的丫鬟……
那急如星火的一瞬间,姑娘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用自己的手臂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他当时吓得目眦欲裂,主子交代他要护好那位姑娘,若是让她受了伤甚至折了手臂,他真不知道回来该如何交代。
他看到她用右臂挡刀的时候,他以为她的手臂会被直接削掉,当时他想上前阻拦却已经晚了,可他没料到,她手臂挡住铁三刀锋的同时,左手的匕首寄出,直接洞穿了铁三的喉咙。
那份决绝狠厉,彻底惊住了他。
她真的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吗?
他也是少年成名,十岁便被主子收入门下,一直自视天赋异禀、武学精深,可看到她杀人的那一幕时,他觉得自己还只是个孩子。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远不及那个小姑娘。
那一幕,太过惊心动魄,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身冷汗。
之后,根本就不用他出手,莲卿护着四骨,而姑娘大开杀戒,疾雷帮在场之众全灭。
她彻底杀红了眼,刀锋之下一个活口不留。
那一刻,他觉得她不是人,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厉鬼。
了童沉思半晌,咽了口口水,“姑娘很厉害,我没有出手的机会,只是给她带了个路。姑娘出手时,莲娘子也只是在一旁看着,疾雷帮原本没人能伤得了她,若不是铁三用她的丫鬟威胁……她不会受伤。”
燕沽用指尖摩挲了一下眉心,轻笑一声。
这一声极轻的笑落在了童心上却如被巨石击中,让他的身体不自主的又缩紧了几分。
“人都死了?”燕沽声音很冷,每一个字吐出都有如冰刺。
了童点头,心弦紧绷。
“我知道了,下去领罚吧!”燕沽清冷的一声吩咐,把坠入冰窟的了童拉了回来。
了童头磕在地上,重重应了声是。
…………
慕荀回到府里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他便早早去了刑部,继续审查林鹤的案子,整理卷宗。
看着林鹤半死不活的趴在狱中,慕荀眸色冰寒,没有一丝怜悯,直接让温良用了刑。
他如今憋了一肚子郁火,若不发泄一些,他怕自己会直接砍了林鹤。
温良一早过来见慕荀这副神情就有些讶异,本来他还很兴奋能跟着慕荀处理这样的案子,此时兴奋之前被浇灭,只能小心翼翼不敢出半点差错,生怕慕荀把气撒到他头上。
慕大人平日里看似温和,可他毕竟是战场上摸爬多年了,不怒自威,自带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杀伐之气。
“午前把案子审结,我先进宫一趟。”慕荀交代了温良,出了刑部大牢进宫去了。
宫里,皇帝正在贵妃处用早膳,二人情意绵绵你侬我侬,近来皇帝已经很少上早朝了。
慕荀进来的时候,皇帝瞧着他很是高兴,摆手招呼他起身,“慕卿用过早膳没,今日贵妃备下的膳食极不错,你也来用些吧!”
慕荀面露惶恐,跪地谢恩,忙道“不敢”,心里却不停转着心思,皇帝贵妃今日心情似都不错,他要说的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贵妃近来对慕荀很是客气,见他神色有些古怪,遂问道,“堂兄怕是找陛下有要紧事的国事商议,臣妾就先退下了。”
皇帝神情变得冷肃,伸手拦住起身要走的贵妃,“可是案情有了什么进展?”
贵妃看到皇帝的动作微微一愣,但此事与她有关便也没坚持要走,又在皇帝身边缓缓坐下了。
“下臣无能,还没查清幕后真凶。”慕荀跪伏在地,声音低沉,透出惶恐和不安,“回陛下,回娘娘,是九堂妹出了点儿事。”
贵妃闻言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凄声问道,“小九怎么了?”
陛下有些惊异于贵妃的反应,看了她一眼又回头蹙眉看向慕荀,语带敲打的道,“仔细说说怎么回事?别让贵妃担忧!”
慕荀有些犹豫,头伏的更低,“昨日傍晚,九堂妹发现自己的丫鬟忽然失踪,心急如焚,便要出门去寻,可马车还没驶出吉昌坊就半路遇袭。当时下臣刚从刑部查案归来,因事情紧急,正要去慕家找大伯询问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