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安带援军赶至,城楼下,厮杀如旧。
上官文若紧闭双眼,心里霎时没了底。
刚刚情急之下,她对秦双说了谎。
凭她这几日对盛如君的了解,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布这样大的局。但有一点,他的目的的确是祝子安的性命。
这是自那日棋盘上她读出的。
至于为了,她暂时想不清。
遇到盛如君之前,她极少有过这样不确定的时候。
或许是盛如君其人,极擅隐藏,又或许是上官文若对祝子安的担心已经到了超乎理智的地步。
她宁愿是前者。
然而现在被绑在城楼上辨对错也是无用。思考救不了人。
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齐冰伶和秦双身上。
她交给林春的那封信,齐冰伶应当看到了。既然看到,便有办法留子安在营中。即便留不住,至少还有秦双可以抵挡一阵。
若再不行,他还要出营,最好的结局便是此战结束。
那时即便遇袭,齐冰伶和林成任何一人都会救他。
想到遇袭,她的思路断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从未考虑过盛如君会设怎样的埋伏,是难是易。可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已想了这许多。
战场上,祝子安与休将军很快便与齐冰伶会和。
看到祝子安来,齐冰伶的心安稳了许多,但与此同时,又有些愧疚。
祝子安带人冲入埋伏,林成则趁乱护送齐冰伶回营,先锋军与后援军相互对调,越来越多的将士们突出重围。
齐冰伶与林成不过行出一里,便听得身后自两侧传来兵马涌动之声。
齐冰伶勒马回头,才见敌方的援军到了。
这个时机,不早不晚,偏偏在祝子安和休将军已深陷包围圈的时候。
齐冰伶皱眉看林成,林成立刻明白,派人自后绕到至两侧埋伏点,试图切断敌方后路。
层层包围内,祝子安和众人都杀红了眼。
间歇片刻,祝子安朝城楼上望去。自这里并看不到人。
越是如此,他的心思便越不安宁。
剑雨纷纷,划出一条道,祝子安艰难穿行,只为离城楼再近一些。
上官文若始终站在城楼隐蔽一角,迟迟不敢朝下看。
本不该这般怕的事情,她也不知自己在犹豫什么。
直到休将军一句“二爷”,她心底最后一丝希望被完全冲破了。
转而是心底脑中一片空无。
她冲向城墙,探身朝下望。身后的小卒很快按住她,幸好盛如君和秦双不在场,他们没得命令不敢轻举妄动。
祝子安一眼望见了她。
四目相对,上官文若的目光轻轻摇晃。
就眼前之景看,战局不妙。
敌方来人擅排兵,已在祝子安等人外侧形成阵法,唯一的突破点在东面。
“师父,东!”上官文若一眼看破,立刻喊出来。
祝子安听到她的指令,带领身后众人毫不犹豫朝东跑。
刚走不久,阵法又变了,此一回生门朝西。
“师父,西!”上官文若又道。
祝子安便又朝西走。
阵法又变了。
此刻生门朝南。
上官文若忽然明白,此困阵破无可破,阵法变换可有上千,若待局中人破阵,恐怕早已体力不支没了性命。
此阵法上官文若在书上见过,却还不曾用。
若非天时地利人和,凡人不会轻易兵行险着。
然而今日,盛如君竟这般着急。
刚刚齐冰伶带人被围,若无祝子安恐会命丧于此。
同样的道理现在仍适用。
若想破阵,最佳办法便是引入新一队人马,代替此刻包围圈中的众人。
上官文若朝远处望去,她看见齐冰伶,却见她迟迟不为所动。
随之,一颗心揪紧了。
齐冰伶早已看出此阵是陷阱,此战若想赢,唯有使人深陷包围圈中,虽然冒着生命危险,却也争取了时间自外破阵。
她是主君,林成是主帅,谁也不能再此关键时刻深陷险境。若真到那时但出意外,身后众将士怎么办,奉阳城怎么办?
思来想去,她做了一个最艰难的决定。
此时此刻,祝子安不能救。
她调转马头,与林成分别带人朝敌方援军涌出的源头追去。
战局一分为三,场面逐渐混乱。
休将军看到林成和齐冰伶背道而去,心先凉了一截。
“二爷,他们走了!”休将军道。
祝子安循声望去,对着齐冰伶的背影怔了一瞬。
此时撤兵于此,意味着他已没有退路。
他猛然回头,看一眼上官文若,那副素来平静如水的面孔竟会在此时此刻显露出一丝惊慌无措。
这是祝子安不想看到的,却又因为看到而喜悦于心。
现在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休将军,”祝子安一声有力短喝,垂眸道:“替我保护好阿若,拜托了。”
话音刚落,一人一骑背离城门驰去。
朝字诀以一敌百,转瞬之间,敌方的包围被撕破一道口。随后涌上的人又将那道口补上。周而复始,千人之阵对祝子安紧追不舍,城门脚下之处反而成了安全地。
休将军左右环顾,忽然明白祝子安的用意,于是立刻朝城门赶去。
此计调虎离山,上官文若看得心急。
“师父!”她再也忍不住地喊,却被身后小卒拉紧了捆身的绳子。
骤然之痛让她再说不出话。
盛如君将这些小卒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