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时,祝子安在偏院醒了。
原本是要将他抬到屋里去的,可昨日祝子安如何都不肯。齐寒月不再逼他,就任由他守在偏院床边。
屋内站了一众婢女,都朝他看着,关注他着反应。
祝子安揩揩汗,手抵着头,清醒了片刻,似乎感觉身上不那么难受了。
不觉得疼,也不觉得虚。
费解之余,朝旁看看上官文若。
她躺在床上,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目不转睛。其实醒了好一会,只是虚弱无力起不了身,又不想吵醒祝子安,便这样多躺了会。
“阿若,你觉得怎么样?”祝子安为她把了脉,脉象平稳了许多。
“我没事了。”上官文若答。
说话也如平常一般。
祝子安几乎喜极而泣,伏在她身上,倦倦地合上眼。
上官文若拍拍祝子安的肩膀,又朝他伸来另一只手。
“师父,扶我起来好吗?”
祝子安抬起头,朝她点了点,将她扶坐起来。
她背上出满了汗,衣衫都湿透了。只微微见风,便冷的发起抖。
祝子安用被子裹紧她,朝身旁的婢女道:“去打热水。”顿了顿,又道:“再找小五,问他要身新衣裳来。就说是文公子的,他自会知道。”
几个婢女争相出去了,余下的人望着他二人醒过来,都欣喜不已。
上官文若叹了口气,看向他,提醒道:“最好还是差人给长公主报个信,就说你醒了。”
祝子安的脸色忽然变的十分冷漠,回她:“不必了。她在王府内有那么多眼线,怎会不知?”
“这不一样。”上官文若看向他,“你亲自告诉她,是亲人;让眼线告诉她,便是生人。”
“我与她,再没有什么亲情了。”祝子安低下头,断续说道。
上官文若平静地望着他。没有再说什么。
“阿若,等你好些了,师父就带你离开!”祝子安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贴近她耳边,小声道。
她点点头,又问:“昨日师父的话,可还算数?师父可是答应了,要带我去奉阳,去紫宸山的。”
“算数!”祝子安干脆地答,确实没有丝毫要反悔的意思。
“不过,要等你身子完全养好才行。”祝子安严肃道。
“嗯,不急。”上官文若答,“反正离桃宴还有些日子。只不过,若跟着长公主去桃宴,你们母子还是要日日相见的。”
“谁说要跟着她去了?”祝子安有些不高兴,“她去她的,我们去我们的。难道没有她,我就不能去了?”
上官文若静下心想,幸亏祝子安在奉阳有些朋友,说不定能帮到忙。想着想着,点了点头。
稍后,热水来了。
祝子安将一屋子人都支出去,而后给上官文若擦了身子,又换了新衣服。
上官文若看着身上的黛色长袍,微微有些诧异。这衣服是她在清音观穿过的。
“师父怎么会留着我的衣裳呢?”
祝子安故作神秘看她,“阿若猜呢?”
上官文若微微皱了眉,疑惑道:“师父该不会是比照我在清音观穿过的那些衣服,让人做了新衣留在康王府吧!”
祝子安悦然道:“阿若真聪明!”
可上官文若再看身上的衣服,却不那么开心了。
微叹了气,朝他抱怨:“师父还真是个败家子。”
祝子安随她怎么说,左右都是笑的。
上官文若没有办法,起身下床,扶着祝子安的手走了几步。
行至门边,朝外看看。天边,就要日出。
“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她淡淡地说,不待他回答,已先朝门外走去。
……
里院,齐寒月半卧于床,也已醒了。
卫阿迎亲自来给她送的早点,还煲了份清淡的汤。
她接过婢女手里的碗,如往常一样用勺子撇去汤盅内最上一层的浮沫,自下舀起干净的一勺汤,盛到碗里。
齐寒月可不敢再叫她累着,连哄带劝地叫她坐到床边来。
卫阿迎将汤碗恭敬呈给她,再抬头却对上她一脸愧疚。
“阿迎,娘不知你有了身子,昨日……娘一时糊涂,差点犯了大错。你不要往心里去啊!”齐寒月拉过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卫阿迎摇摇头,“怎么会呢!母亲也是为王爷着想,我怎么会怪您?”
齐寒月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说:“你这孩子,心里可真能盛事儿。”
卫阿迎婉然笑了。
“不过这回可不准一个人强撑了。”齐寒月嘱咐道,“但凡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说。也亏得这孩子命大,没出什么事。今后可要小心。”
“母亲就放心吧,我注意着呢!”
“你呀!”齐寒月瞥她一眼,低头喝了口汤,回忆道:“那时你生阿苑难产,可把我吓坏了。”
“那不也过去了。”卫阿迎望着她,安慰道:“好的,坏的,都会过去的。”
齐寒月拿她没办法,连连摇头,看了她片刻,又关切道:“你吃过饭没有?”
卫阿迎低了头,“还没。”
齐寒月连忙吩咐:“给王妃也盛碗汤来。”
“母亲,不用了。”卫阿迎拦下她,“我近来正害喜,吃不下什么的。”
“吃不下也多少吃一点。”齐寒月劝道。
卫阿迎不好拒绝,只好接过汤碗端在手上,却没有喝。
齐寒月喝了口汤,顿下,朝窗外张望了一番,徐徐问道:“今日怎么不见王爷过来问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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