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安偏头看母亲如常神色,显然是被蒙在鼓里。
看来又是阿若的主意了!
祝子安大量一周,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歌舞坊的姑娘到康王府来,一低头,忽觉好笑。
齐寒月看他笑,还以为是心悦月娘,于是朝锦月点了头。
锦月笑着拿出名册来,伸手蘸了胭脂,往月娘的名字上按了个红印。
祝子安这下笑不出了,忙着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那你是哪个意思?”齐寒月偏头看他。
祝子安无奈地皱着眉。
月娘却先含笑行礼道:“谢长公主,谢二爷。”
“别吧!”祝子安望着月娘,见她不应,又瞪向锦月。
谁知锦月笑得更欢,朝后唤月娘的母亲来。
夫人跪下,也跟着朝齐寒月道了谢。说完,又用胳膊肘怼了怼月娘。
“小女不才,略通一点音律,想演给长公主和二爷听。”月娘道。
齐寒月欣慰地点了头,“懂音律好啊,安儿也喜欢音律。”
“哎,母亲,还是算了。”祝子安急忙拦住。
此音律非彼音律。那些勾栏艳词无论如何也不敢入她的耳。
“二爷,”月娘忽然娇俏唤他,“不如就让奴……呃,让我在此唱一曲吧。”
祝子安被吓得一机灵。
“人家姑娘有心,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齐寒月反朝祝子安怨道。
祝子安难受地陪着笑,只道:“那您随意吧。”
齐寒月转过头,笑着看月娘。
月娘让随来的婢女去取了琵琶。抱着琴,缓缓坐下。
纤手微抬,轻拢慢捻;花轮挑月,串串成珠。
月娘边弹边吟:
我有方寸心,无人堪共说。
遣风吹却云,言向天边月。
自幼家中贫,落身红尘巷。
漂泊无人依,耽心遇良人。
夜夜挂长钩,朝朝望楚楼。
可怜孤月夜,沧照客心愁。
知君在天涯,心自不归家。
月下相思帐,孤枕杜鹃花。
杜鹃花开败,良人愁在外。
一朝分别久,再见已不能。
是夜无名火,楼台化纸灰。
亲朋奔走丧,良人闻言至。
楼前悲怮哭,一命呜呼去。
阴阳永相隔,此心永不负。
我既独存世,心下有不甘。
今日入王府,斗胆进言此。
妾身死无怨,但愿报君仇。
琴声戛然而止。
月娘将琵琶交与婢女,起身上前,朝齐寒月跪下了。
“倘若长公主和二爷肯为月娘报仇,月娘此生留在康王府,当牛做马供主子使唤,绝无怨言。”
月娘所言,祝子安很能理解。再怎么说,那日锦月楼被烧也是因自己而起,他这心里,甚是愧疚。只是若说起来,那日火烧锦月楼的是亡海盟之人,这个仇又实在不能替她报。
祝子安想罢,一时沉默下来。
“姑娘先起来。”齐寒月双眉微皱,却还是努力保持微笑。
婢女将月娘搀扶起来。
齐寒月偏过头端起茶盏,只道:“今日这样好的日子,竟说这些。”
“月娘有罪。”
“罢了。你也是可怜。”齐寒月低头抿了口茶,不悦地瞥了锦月一眼。
锦月慌忙用扇将脸挡住,不去看她。
齐寒月那茶杯忽然磕在桌上。
转而看向月娘,严肃道:“这忙我们帮不了。再怎么说锦月楼在琉璃,便是在海宫,我身居王府多年,也早已不过问这些江湖事了。”
“长公主……”月娘又要再说,却见齐寒月摆了手。
“含香,将人请出去吧。”齐寒月道。
“娘,请人出去是不是过分了些。不如将此事交由我吧。”祝子安怜悯地看看月娘,朝齐寒月劝道。
齐寒月只喝着茶,照旧道:“请出去。”
含香去拉月娘,却拉不动。下一瞬,她又跪下了。
这一回,不止月娘,满屋子老老少少,拥挤上前,一齐跪下了。
有的磕头,有的含着哭腔,更有姑娘甚至上前牵拽着齐寒月的衣角。
齐寒月慌忙起身,望着锦月:“这怎么回事?”
锦月一耸肩,也委屈地跪下了。
团扇后传来羞答答的声音:“长公主,您就答应吧。我们锦月楼被那奸人所害,可苦死了。”
“被人害了去报官呀,找我做什么?”齐寒月怒道。
“若是报官能解决,早便报官去了。这不是报官解决不了,才来找您的吗?”锦月蹙着眉,娇滴滴地又道:“烧锦月楼的是亡海盟的人。”
“什么?”齐寒月稳了稳神,总算在祝子安搀扶下站稳了。
祝子安一听见亡海盟,连忙朝锦月道:“亡海盟,什么东西?与我娘说这些做什么,还嫌不够乱的。快走快走!”说着又朝锦月使眼色,以防她再说错什么。
“哎呦,二爷,您快别这么说。那日比武招亲,我可是都看到了。琉璃皇上都对付不了的亡海盟,长公主可是丝毫不惧、威风凛凛。这天底下要真有人能帮我们报仇,那就是长公主了。”
“是啊,长公主,救救我们吧!”
“替我们报仇吧!”
“长公主,您别忘了,雀瑶姑娘也是锦月楼的人,她可是您府上小郡主的生母。”有人又道。
“雀瑶怎么了?雀瑶为二爷生了孩子。难道你们人人都怀了二爷的孩子了?”齐寒月喝道。
众人不吱声了。
祝子安一见不妙,急忙拦住母亲,朝锦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