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嬴显接连遭遇挫折的坎坷境况不同,已做好了被层层堵截心态的扶苏一行,在回营路上却是无比顺遂。
顺着探路前行的高进留下的羽箭所指,扶苏,以及背负着楚王的姜崇以最短的路途回到了正路上。
再行了不远,便是仍有少许火光存留的楚营,不过此时,楚营中的抵抗力量已经被瓦解,这也是一行人回归之时并未遇到丝毫阻碍的原因。
不过一个时辰,来时还在誓死抵抗的楚营在扶苏等人回头之前,已在黑骑的围攻下宣告了陷落。
没有了楚王和屈原做主心骨,又因可以作为指挥的贵族们在第一波遇袭的送行队伍中丧失殆尽,楚军只能在没有指挥系统的情况下各自为战。
已成为散兵游勇的楚军能够仅凭并不牢固的营房撑到现在才陷落,楚人此次在绝境中所表现出的顽强意志已经足够令扶苏惊讶的了。
可惜楚人顽强的意志在绝对实力差距之下仍被粉碎干净,落败的楚人只能垂头丧气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接受着未知的命运。
只是匆匆一瞥,已见多了乱世情境的扶苏几乎连心绪波动都欠奉,更并未停下马来细看,最重要的那位已经因为失血而发生了休克,没时间给他耽误。
前后两营门处暂时放置的路障已被看守的军士挪开,应是头前探路的高进已经向跟进的守军表明了身份。
因此面对着守军将士的行礼,扶苏只在马上点头略作示意,马速不停,便从缝隙中一穿而过。
等守军重新设立好路障之时再去看,扶苏等人便已只剩下两个渺小的背影了。
一路再无波折,直到灯火通明的大营出现在眼前,扶苏才允许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些许。
顺利回到自家大营之后,扶苏未敢耽搁,赶忙招呼人将已不省人事的楚王从马背上抱下放入营中,再找来被高进叫起的军医迅速为楚王诊治。
而扶苏留下了姜崇为军医简单说明伤势以及作为看守,自己只带了高进前去向始皇禀告。
不出所料,不但始皇仍未安歇,就连一向重视养生的甘茂都穿戴齐整,连假寐都不曾有,都只等着扶苏一行的报告。
简单的一声通禀之后,扶苏便将除了自身佩剑以外的数柄名剑全部放到了营前,命军士严加看守,自身快步走了进去。
还未行礼完毕,扶苏便快速向已等了半夜的始皇着重禀报了一切,“楚王现已归营,虽略有受伤然性命无忧,”扶苏只挑了最重要的,也是始皇最关注的点来说,详细情形当然会见诸后续会留档在案的奏报,此时却不必多言了,“在屈原逃逸,嬴显正在追捕,不过”
虽然看似已到了绝境,但扶苏仍不认为屈原就会束手就擒,身陷嬴显之手。
只是曾有过一同追击的情谊,嬴显还救过自己一命,扶苏并不愿意当着王上的面给已经因为突袭楚营不利的嬴显雪上加霜。
“不过机会不大就是。”甘茂与嬴显并无故旧,于是毫不在乎地为他补完了扶苏不愿意说的部分。“只是此时屈原是否伏法已非最重要的事了。”
简单对视一眼,扶苏就明白了甘茂此时所想的与自己并无不同,于是在始皇点头略感满意之时选择了继续进言,“时机已至,请王上尽速发兵攻楚。”
屈原弑君未遂,无论他事先有没有与黄歇,甚至楚国的监国太子熊横共同谋划,此后又能否顺利逃回楚国,有了楚王在手的昭国自然便有了出兵伐楚的最好借口。
昭楚会盟是天下共知的盛事,作为盟友与姻亲,昭王为了楚王正统而出兵,正可谓名正言顺。
扶苏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当打着为楚王旗号的昭兵出现在边境之后,对面的楚兵会出现如何的惶恐不安。
甚至上至朝堂下至黎庶,整个楚国都将出现前所未有的巨大分裂。
而这分裂,正是昭国的战机。
甘茂并未选择让扶苏专美于前,在扶苏进谏伐楚之言后,也起身向王上进言,“公子所言正当其时,伐楚之天时人和俱已齐备。”
“若再算上自蜀地顺流而下和兵出武关相配合,那便连地利都在我方。”扶苏配合着甘茂一唱一和,“三者齐备,正当伐之。”
嬴政本打算在囚禁楚王之后再伺机伐楚,如今却因为屈原的弑君行为和扶苏的及时看破化被动为主动,反而获得了此前未曾预料过的极佳局势。
本已做好准备的事情,此时不过是提前发生,对昭国而言并非是急促行事,因而始皇很快就被说服,“传令上将军、国尉整新军三十万,十日内兵出武关,再令嬴启统领蜀军十万为侧军,以水陆两路攻占巴地全境。”
“还可以令白起与王贲尽起韩国降卒南下,阻截楚军主力回师救援。”扶苏点头称是,又向昭王提出要对靳尚张良所部的伐燕大军进行围堵。
“楚王这样一个绝佳的筹码在手上不能不用,”甘茂老奸巨猾地一笑,继续为伐楚战略进行着补充。
“项、昭、景等大族都是楚王的拥护者,出征大军完全可以打着楚王的旗号,并可多派使者,散布屈原和太子弑君的消息,并联合各族。即便他们不能为我所用,也可以阻止他们投向太子横。”
“齐、赵方面也可以各出使者,共同出兵伐楚。”既然要利用外交战术,那所幸就将其扩张开来。扶苏发现自己也依稀有了始皇帝凡事都“扩张”一下的思维习惯。
“不错,齐国与楚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