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方向难明。
嬴显只能顺着前方留下的痕迹全力追踪。
对方的留下可不能称为蛛丝马迹,凌乱折断的枝条和几乎是被碾压而过的痕迹都明确表现了被追踪之人的慌不择路。
对嬴显来说,这再容易解释不过:计谋已经泄露的屈原,目前正如过街老鼠一般,无论在昭楚都已没了容身之地。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任何人处于此等境地,或许都会比他表现得更为不堪。
只是沿途所见的稍许血迹令嬴显略有不解,之前自己的突袭被楚辞掷出的飞剑所阻未能建功,短暂片刻的印象中也未见对方有受伤迹象。
不过夜色太浓,电光火石之间未能看得真切也是有的,此事在嬴显的脑海中只浮现了些许时光便又沉了下去。
无论情况究竟如何都不重要,嬴显绝不会放弃对屈原的追捕。
今夜的突袭之中,黑骑大受挫折,已令王上极为不满。因此抓捕屈原来将功折罪,是黑骑,也是身为黑骑统领的嬴显的最好救赎。
前方突然出来马匹力竭的呼气声,这让嬴显不由得喜上眉梢。
能在踏云的全力追击下跑出这么远,说明屈原是下了死力在催赶坐骑,即便是他的坐骑必然是价值千金的良马,也经不起如此摧残,能坚持到此时才力竭已是难能可贵。
此时地面之上,血迹也与之前遮遮掩掩的零星状不同,而是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这让嬴显更为皱眉,难道屈原受的伤竟然如此之重?
不过目标就在前面,容不得嬴显再多做犹豫。
绕开正面,嬴显小心驾驭着踏云到达了应该是对方身后的位置。
大功近在咫尺,嬴显反而停下了脚步。
不知屈原与楚辞是否合流,黑夜之中也是设置伏击的绝佳机会,嬴显虽然渴望建功,但却绝不会冒然托大。
紧握长枪在手,嬴显翻身下马,伸手对稍有喘息的踏云略作安抚,这才拨开眼前浓密的树丛小心向前看去。
眼前的情况让嬴显大为震惊。
倒在地上的马匹口吐白沫,显然与嬴显想象中力竭而亡的情况相符,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马匹的臀部有一道明显是人为的伤口。
看伤口的形状深浅,显然只是一把短匕。
此时,力竭倒地的马儿身下已集聚了一滩浓稠的鲜血。
嬴显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在路上所见的血迹并非出自屈原,而是这匹被用作诱饵的可怜马儿。
屈原佯作骑马逃跑,却在逃出视线之后将短匕插入马臀,自己却趁机躲在一旁,目送被成功骗过的嬴显追击而去。
受伤的坐骑吃痛之下发力狂奔,然而肌肉的运动使得伤口流血更快。
原本被短匕阻挡着的血液在伤口裂开之后坠地,这让没了阻碍的伤口流血更快,最终导致马儿在疼痛和疲惫的打击下倒地不起,却也让追击良久的嬴显错过了追捕屈原的最佳时机。
没想到这位楚国左徒居然在绝境之中非但没有心神大失,反而能够以如此简单却正好切中要害的计谋耍弄自己一次。嬴显愤怒之中却多了些许钦佩。
屈原想必是算准了追击之人在急切之间无法判断出
在倒地马儿的哀鸣与恳求的目光中,嬴显探出一枪,给了它最后的慈悲。
草草擦干枪尖的血迹,嬴显回到方才下马之处,不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踏云。
战马都训练有素,即便没有被绑缚在树上,也不会在离开骑士之后胡乱走动。
借着星辰辨别清楚方向,嬴显心中略作计算,向着印象中的那座城关快速驱马奔驰。
嬴显对于抓捕屈原的信心并未被粉碎,他依然有着将对方拿下的机会,因为无论屈原如何逃跑,总有一个地方他必须要通过。
即便借着计谋为自己谋取了些许时间,但毕竟没了坐骑代步,屈原未必会比自己更快到达。
武关。
被带着往北偏出了不少方向,但借助着踏云强大的心脏,嬴显依然在天色仍朦胧之时到达了关下。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此时关口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队伍,但守关的都尉显然严守律令,并未选择提早开关。
作为昭国边境最重要的三大关隘之一,武关很少受到攻击,反而往往都会是大军出关攻城略地的出发点,但这并不意味着守关校尉就会慢待了军法。
嬴显放慢了脚步,耐着性子于人群中仔细梭巡,却并未看到有任何屈原存在的证据。
关前排队的,除了少数走亲访友之人与游学士子外,大多都是商贾打扮,对于似是在“插队”的嬴显,众人虽有不满,但碍于对方坐骑肉眼可见的雄壮,更重要的是他手中血迹依稀的长枪和锐利眼神,都选择了默默忍受。
直到了城门左近,嬴显仍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此时眼看天光放亮,守关的士卒们打着哈欠就要挪开阻碍行人的拒马。
看来王上传令要紧锁关隘的命令竟比自己到得更晚。嬴显眉头一皱,却未深思,即便是使者出了岔子,此时也不重要了。
嬴显催动马匹缓缓上前,在士卒们隐约的戒备中表明了身份来意,“我乃黑骑统领嬴显,奉王令追捕要犯到此。”
拿出黑骑令牌给几个仍不敢置信的士卒看过,嬴显看着听到他来意之后就有畏惧逃散趋势的人群一眼,心中有些焦急,声音便大了许多,“守关都尉在哪?让他出来见我!”
你耶耶在这儿呢!”关上传来一个欠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