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泽颔首,“奴婢明白。”
“好好的傅家儿媳,看把人给折腾的!哀家的义女,是说着玩的吗?把哀家的懿旨当屁,简直是欺人太甚!”太后的拄杖砰砰砰的敲在地面上,惊得后头的宫女太监,纷纷躬身垂首,大气不敢出。
太后娘娘,这是生了大气!
“太后娘娘,您消消气消消气,这懿旨不还没到吗?”芳泽搀着她往回走。
太后一愣,咬着后槽牙道,“马上回去,把哀家的凤印拿出来,找个可信的人……不成,你亲自去一趟,务必把此事昭告天下,哀家治不了他,难道还治不了那帮混账东西!他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要人生要人死,那哀家这太后,朝上的皇帝,又算什么?”
“太后所言极是,您放心,奴婢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芳泽连声宽慰,“您可别动气,顾着自个的身子!缓缓,缓缓!”
太后一声叹,脑子里又浮现出靳月的那枚北珠,声音里透着饱经沧桑的暗哑,“那珠子,是阿鸾的……”
芳泽神情一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眼眶倒是先红了。
等阿鸾回来,看后宫,谁还敢欺负你?
“阿鸾……没回来。”
太后的懿旨快速布下,这速度连宋玄青有些诧异,母后很少对这种事情,这般上心,除非是伤了心。在宋玄青的记忆里,母后一直是个要强而睿智的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里惯有盘算,否则他如何能登上帝位?
幸赖母后周全,为之谋划。
可这次,是怎么了?
“真的跟燕王府杠上了?”宋玄青诧异。
海晟摇摇头,“奴才觉得不尽然。”
“何以见得?”宋玄青提笔批阅着折子。
母后高兴,收十七八个义女都无所谓,他这个当皇帝的,最多是动动嘴皮子,难道还真的能认妹妹?谁都知道,这种事只是说说罢了!
皇家的儿戏。
“太后娘娘不喜欢燕王妃,这不是一日两日的,皇上您何时见着,太后娘娘揪着一事不放?”海晟笑着研墨,轻声说道,“奴才瞧着,这一次太后娘娘是认真的。”
宋玄青倒吸一口冷气,“虽然跟当年的靳统领一般模样,可能力却不似相同,听说这个一点功夫都不会,也不会带兵打仗,母后怎么就上了心呢?”
“奴才觉得,是不是跟那颗珠子有关?”海晟低声道。
宋玄青合上跟前的折子,眉心狠狠拧起,“北珠……朕记得母后似乎也有一枚!”
“皇上,太后娘娘怕是想起了什么旧事吧!”海晟继续研墨。
宋玄青点点头,宫里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的。
提起这北珠,他倒是想起了一些事,幼时唯一一次见过母后掉眼泪,似乎就是跟这北珠有关。当时母后什么都没说,但是从那以后,母后就把北珠收起来了,他再也没见到过。
幼时记忆单薄,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
这东西,有什么玄机吗?
真是怪哉!
靳氏医馆。
傅正柏坐在厅内,面色沉得厉害,眼神时不时的飘向垂落的门帘,指关节处的青白,悄然透漏着属于他的担虑与焦灼。
芳泽捏着太后的懿旨,一颗心亦是紧紧揪着。
外头满是密密麻麻的侍卫,将整个医馆包围得水泄不通。
老百姓远远的围观着,靳氏医馆出了一位公主,委实引起不少骚动,此前以为太后册封公主,只是说说而已,如今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都来了,足见宫里对此事的重视。
“如何?”四海出来的时候,傅正柏和芳泽同时迎上。
四海喘口气,“靳大夫说,捡回了一条命,少夫人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芳泽点头,旋即掀开帘子往后堂走去。
倒是傅正柏,一把拽过四海,“我问你,我儿子如何?”
君山说了,公子进了房,傅正柏便隐约察觉到了异样,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当爹的能没数吗?大夫救人,用得着傅九卿进门?
这小子……
“靳大夫没提及五公子。”四海如实回答。
心头咯噔一声,傅正柏面色微白,当即推开四海,大步流星朝着后堂走去。视线逡巡,傅正柏并未看到君山的踪迹,刚刚人还在这里,怎么现在……
心头一紧,傅正柏紧忙进了屋。
屋内满是浓烈的血腥味,靳月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若不是还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单凭她毫无血色的容脸的,怕是以为她已经……
“没事就好!”芳泽弯着腰,坐在了床榻边上,“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傅正柏拽住正在洗手的靳丰年,“我儿子呢?我家老五呢?”
“他……”靳丰年有些犹豫。
傅正柏不依不饶,扯着靳丰年到了一旁,“不要瞒我,我知道他进来了,那小子把靳月当命一样宝贝着,不可能放任她的死活不管。这些日子我离开京都谈生意,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我这个当爹的就算不用去查,心里也清楚得很!”
“他走了!”靳丰年说。
傅正柏眉心狠狠一皱,“走了?他……”
瞧着那两老头躲在一旁絮絮叨叨,芳泽叹口气,仔细的为靳月掖了掖被角,然则下一刻,她忽然眉心微蹙,靳月脖颈上好像挂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