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红着脸低了头,弘轩一时喜行于色,他刷得站起来估计是想谢恩,可是却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额娘道:“好孩子,请坐下吧!你什么也不要说,你的心思我们都懂。”弘轩竟然就乖乖坐下了。
阿玛更是高兴,喜道:“如此更好。我马上上书给皇上,就说成德的工作已完成,建议他调成德回京,重新安排个差事。这边我就派几个人去寻回成德,好歹他每月都有书信报告行程,寻回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费时间,最快也要到十月底吧。如果一切顺利,今年过年我们就先回京城办你们的婚事。”
弘轩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恭恭敬敬跪下,郑重其事地向阿玛额娘磕了三个响头。
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一时手足无措,只好呆立原地,懵懵懂懂地看着一家子上上下下都赶上前向弘轩道喜。
一时大家散了,弘轩挨到我身边,情意绵绵地看着我,却半天不说话。
我犹豫半晌,下决心道:“弘哥哥,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到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成德毕竟还未回,以后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定。我受了这么多挫折,早看淡了,不如顺其自然、随波逐流。”
弘轩拉着我的手,柔声道:“我知道。敏敏,不管将来结局如何,我此刻还是很幸福、很幸福。在云南的这几年,我每天都很幸福。敏敏,我这辈子都愿为你而活。”
我听了万分感动,正要说点什么,瑶英的咋呼声老远传来。
我赶忙与他分开,果不其然,几秒钟的功夫,瑶英就一头冲了进来,一来就直粘到弘轩的身上。弘轩甩了两下见甩不掉,只好由她。
得了,喧闹的一天又开始了。
转眼已到了九月底,再过几天就是我二十六岁生日,家里人已在商量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说实在话,我如今很怕过生日,一年大似一年,我的婚姻仍是没有脚落,连我自己也认同自己已成大龄剩女。
今年更是怕过生日,一来瑶英的青春逼人让我严重感觉老了,二来过完生日就到了十月中旬,成德也该回来了。
到时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我想想都紧张。
瑶英还是天天来找弘轩,我的思想很矛盾,有时认为有他陪着弘轩是好事,万一跟成德退不成婚,她也算是弘轩的慰藉。
有时看见他们亲亲热热地在一起我又止不住生气,虽然我也明白因为大了将近一半的原因,弘轩纯粹把瑶英当作孩子看待。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自私。
我总觉得我跟成德退婚的希望很渺茫,不是没想过退婚,而是我这个人对待感情总是很被动,只要成德不主动要求,退婚的话我保管说不出口。
我这人就这个毛病,前世如此,现世依然如此。
这天,因为瑶英与弘轩的亲热,我又生了气,又不好当着瑶英的面发作,只好躲出去。
信步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学堂。学堂的李先生见了我满脸惊喜,笑道:“敏敏小姐来了,是不是我又可以偷懒了?正好一位老乡请吃饭,你给我讲学我就提前去。”
我摇摇头,告诉他我今天没心情,我只是来解解闷。他只好亲自去上课。
我这里走走,那里坐坐,发一回呆,叹一口气。
因见学堂后面的百年老樟树结籽了,黑溜溜圆滚滚的籽儿落得满地都是,一脚踩上去,脆生生地响。我无聊,便一脚又一脚地踩着玩。
孩子们课间休息,见我踩得欢快,也来了劲,跟我争着踩。一时欢声笑语,好不热闹。我孩子气一上来,哈哈笑着踩得飞快,心中的烦闷顿时驱散不少。
突然觉得墙角边站着一个人,抬眼一望,是成德,我以为是幻觉,也不在意,继续低头找樟树籽儿。
找到一颗踩烂了,再抬头一望,他还站在那里,竟然真的是成德!
时间瞬间凝固,我僵在原地,眼泪蒙上我的眼睛。成德走近我,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
李先生见情况不对,忙把孩子们唤进教室。等到只剩下我们两人,成德一把搂我入怀,喃喃道:“敏敏!敏敏!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好想你!”
我捧起他的脸,发现他又瘦了,也黑了很多,隐隐的眼角也有了细纹。
当年那个面如冠玉、气质如虹的少年彻底变了,再找不回了。他是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难,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我一阵心酸,抚摸着他的脸,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成德亦泪流成行,几度哽咽难言。
半晌,我才说得出话来,问道:“阿玛说你最快要十月底才能回,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成德道:“接到传话,我归心似箭,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敏敏,我太想你了。”
我含泪道:“你受苦了!”
成德柔声道:“现在见了你,所有的苦都不值一提了。”
我靠进他怀,正想环住他的腰,眼角余光一瞥,看到弘轩阴沉着脸,正站在成德刚刚站立的位置上,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腰。
成德也看见了,偏揽住我的腰向他走去,走近了也不说话,照样冷冷地看着他。我尴尬地低了头。
半晌,弘轩说道:“以后出门至少要带上来福或者小虎子,再不准单独出门!”说完,他转身就走,正眼也不瞧成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