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22年十二月十五日,康熙帝发丧,举国皆恸。
十二月十九日,皇四子胤禛即位,二十日举行登基大典,定国号为雍正,来年为雍正元年。
十七日雍正奉遗诏除服,新的时代正式开始。
从二十日起连着几日,阿玛天天被雍正招至宫中商议朝中大事,与隆科多、年羹尧同列。
阿玛每天兴冲冲而去,满面忧色而回。
这天,阿玛招我和鄂宏至书房,本以为他有要事商议,偏偏他只管发呆,半天不言语。
我问道;“阿玛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阿玛叹道:“新皇上任,对隆科多、年羹尧极为倚重,凡事必问他们的意见,且几乎都会采纳。尤其对隆科多,竟直以舅舅称之。隆科多、年羹尧趁机大力培养自己的势力,新拟定的官员名单中倒有一半以上是他们的门生。”
我劝道:“阿玛,两位大人拥戴新皇有功,这很正常。再说物极必反、盛极则衰,一个人太得意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用不着羡慕。”
阿玛道:“我倒不是羡慕,只是看那新提拔的名单中,有许多不学无术、作奸犯科之辈,因此很是担忧。”
我又劝道:“阿玛,新皇心里明镜似的,他竟然敢用必然也有法子制服他们,这你也不要太操心。”
阿玛苦笑道:“说来也是,是我想太多了。”
鄂宏突然问道:“他许您什么职位?”
阿玛皱眉道:“隆科多、年羹尧似乎非常不满我与他们共商政事,认为我无劳无功,不配受此恩宠。我揣摩着皇上有意授我要职,只是碍着两人的面子也不好太抬举我。”
鄂宏冷笑道:“他如果连您都不认,只能说他太没良心,更不要说认我这个私生子了。我额娘终究信错了人!”
阿玛闻言正色道:“宏儿,如今你说这话可就是大不敬。皇上虽是你亲阿玛,可更是当今皇帝,他首先是君,你是臣,然后才是你的亲阿玛。更何况在皇上没认你之前,你连是他的儿子这事都不能提,我……。”
“您不用给我立规矩!”鄂宏烦躁地打断阿玛的话,愤慨道:“他不给我正名,我也不会对他太客气!”
阿玛无奈道:“宏儿,你的事我建议你等等再说。皇上最近太多事。八王爷、九王爷、十王爷、十四王爷都对皇上的登基颇有微词,朝堂上说话也很不客气。皇上如今根基未稳……。”
“您说的我都懂,我也没打算马上找他去。”鄂宏又不耐烦地打断了阿玛的话。
阿玛颇为尴尬,脸上讪讪地有点挂不住了。
我皱着眉瞪了鄂宏一眼。
鄂宏醒悟,站起来恭恭敬敬行礼道:“阿玛,宏儿失礼了。也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我最近心情比较急躁。”
阿玛忙扶住他,说道:“宏儿,你不必多礼,你我名义上虽为父子,但我明白,你乃身份尊贵的皇子,跟着我你受委屈了。”
鄂宏忙道:“阿玛此话折杀宏儿,宏儿一心要认祖归宗倒不是为了那身份地位。一来那是我额娘临终遗愿,二来我总不能这么一直没姓氏的活着,那怎么对得起我将来的妻子儿子。”
阿玛点点头,说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不是贪图富贵之人。”
鄂宏这才坐下,斜眼看我一眼,突然问道:“阿玛,新皇如何安排揆叙一家的?”
我闻言心中一紧,有点不自在起来。
阿玛答道:“只字未提起,新晋官员名单中没成德,也没提永寿、永福。按理说年羹尧为明珠女婿,应该帮衬成德,如今看来倒是急着撇清关系。终究是揆叙站错了边的缘故。哎!只怕敏敏是所托非人,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提到此事,阿玛对我的婚姻极为担忧。
我宽慰他道:“阿玛,我倒不把那富贵权势放在心上,我只求两情相悦,一家子平平安安。”
阿玛点点头,赞道:“我的敏敏不是凡俗之流!”
鄂宏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我嘴上虽如此说,心中却也是隐隐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历史上揆叙的结局不会是这么简单。
难道我记错了?
转眼已到除夕。今年的除夕全家人最是喜气洋洋,虽然因为先皇新丧,阿玛不敢太铺张,一切都从简,但全府上上下下都干劲十足,充满了希望。
原因是前天宫里的太监总管高无庸亲自到府里来宣旨,说皇上钦点请阿玛参加大年初一的太和殿筵宴。
阿玛很兴奋,对我说:“敏敏,今年阿玛会留神观察着,回来再把筵宴上的情形仔仔细细地说给你听。”
我心想今年雍正又不会给谁赐婚,我听了有什么用?
翠竹更加兴奋,觉得呆在我们家越来越有奔头。
她求我道:“小姐,今年请不要再提把我放出去嫁人的话。我家里原是过不下去了才把我卖到这府里,如今有我帮衬着,家里日子才好过些。我一嫁人,我的弟弟妹妹可如何是好。我是铁了心一辈子跟着小姐,不嫁人了。”
我只好同意,笑道:“干脆我们主仆两人都当老姑娘算了。”翠竹道:“那成德姑爷不杀了我。”
我叹口气,才醒悟自己已是订婚的人。
想起几年前同是除夕,我那么迫切的希望嫁给成德,可如今结婚就在眼前。,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
雍正元年的大年初一,阿玛终于如愿以偿参加太和殿筵宴。
只见他四更起床,五更出发,直到黄昏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