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知道如何拿住鄂宏的短处,果然他立马抛开了刚才的话题,急忙向我解释:“阿其九胡说,他的话你也信?我这几日都在静园呆着。”
我心中暗自得意,偏装作生气的样子别过脸去。
鄂宏急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突然心中疑惑他莫不是当真去过花满楼,于是一股怒火莫名升起,真生气道:“鄂宏!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以后不要来找我。”
鄂宏看我的眼神充满压抑与痛苦,他柔声求道:“敏敏,你明知那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做那些荒唐事。”
我气到:“人的本性是难改的,你以前做过,以后就绝对会再做。”
鄂宏无计可施,陷入沉默。
半晌,他才叹道:“敏敏,这些天,我很矛盾,也很痛苦。有些事我恨不能随了自己心意,马上去做。可是我想了这么些天,还是觉得我不能那么冲动。我如今给不了别人幸福,我就不能那么自私,为图自己痛快,却让另一个人在大家的白眼与唾沫中活着。我做不到那么不管不顾。”
他看着我,又柔声道:“敏敏,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忍得有多辛苦。我虽没来看你,我的心却时时都在你这儿。”
眼泪蒙上我的双眼,我感动道:“宏哥哥,你何必自苦,也许那人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的承诺与勇气呢?”
鄂宏摇摇头,坚定道:“敏敏,我如今只好相信那个人终有一天会成功,相信他会赐予我能力,赐予我自由。敏敏,你可愿意陪我等候?”
我在心中狂喊:“你等不到的!你等不到的!那人那么自私,哪会承认你这个私生子。”
可是我说不出口,我不能剥夺他一生的希望与追求。
我只能悲哀道:“宏哥哥,世事难料,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候。你何必那么执着?”
鄂宏含泪道:“如果等不到那一天,如果她有了更好的归宿。只能说我没那个福气,我只好从此一世孤独。”
我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哽咽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你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
鄂宏亦无语凝噎。
翠竹走了进来,见了我们的情景,奇怪道:“我才出去一会,你们又吵架了?真是越活越小孩子气,要我怎么说你们好?”
我们忙收了眼泪,一时颇为尴尬。鄂宏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告辞了出去。
入夜,我辗转反侧。摸着手上的祖母绿戒指,一时想想鄂宏对我真心太好,我陪他等下去,不过还有五年,总会有一个结果;一时想想我们永远不捅破这层纸,永远这样以兄妹的关系相处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又看看脖子上的玛瑙链子,想到成德仍对我一往情深,想到他又恢复了单身,如果以后再遇见,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最后,我又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不争气,这样摇摆不定。气自己意志不坚定,苦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于是直到半夜才昏昏睡去。
过几天是三哥鄂弼的未婚妻玉茹格格的十五岁生日,全家人齐去祝贺。
因是及笄之年,两家大人顺便讨论了婚事,最后确定端午过后完婚。鄂弼极为快乐。
于是家里四月份皆在忙这件事。我实在想不通,结个婚而已,哪有这么多的规矩与杂事。
就连何处进门,何处行礼,何处敬茶这样的琐事也要一一设计清楚,更不用说斟酌该请哪些来宾,如何安排座位,如何回礼这些个事。
我想想脑袋就疼,姐姐倒是拿手,打理得井井有条,于是我更乐得逍遥。
银子倒花得流水似的,没几天阿玛便露出了愁容,说银子不够用,怕失了礼数。
我对赚钱倒感兴趣,于是自告奋勇去帮阿玛管账。
阿玛笑我道:“我们敏敏是女儿身男儿心,天生做大事的人。”
这天,我查出绸缎铺在苏州还有一笔账没收,收回了刚好够婚礼用。以前收账总是大哥去,这次阿玛也打算如此,哪知鄂宏说他要去,阿玛觉得也好,这一去十多天,留大哥在家守着更妥当。
我明白鄂宏的心思,那天以后,他更是躲着我,我知道他需要冷静冷静。
第二天,鄂宏来辞我。
我看他满腹的话说不出的样子,好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不准胡乱出去,不准跟阿其九乱跑。我已经是大姑娘了,行动要知道分寸,对不对?你放心,我会听话的,你一走,我就叫翠竹拿绳子把我绑着。”
说得他噗嗤一笑,这才放心而去。
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谎话精,因为打他一开始说要去苏州时,我就决定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趁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