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毕海臣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生得一模一样,却有完全不同的形式。
一样是西装革履,却用的和毕海臣截然不同的纯白色。纹理烫的短发是炫目的银白,清爽帅气,又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气质。他的眼睛大大的,长长的,笑起来嘴角扬得高高的,坏坏的,痞痞的,如同猫咪某种懒散的狡黠,受到侵袭就会全力反击。这一切,和毕海臣太过不同。就像过去的逐域和毕雪都一样,没有半分相似。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走来,冷傲孤清。在蓝泊儿看来,这一小段路他走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朝她伸出手,花瓣般温润的唇一张一合。他说,他是她的粉丝,一直追着《咒鱼》,收视率破5也有他的功劳。?
蓝泊儿空洞着一双大眼睛,喉咙有点沙哑。她颤抖着伸出手,被他握住手的时候,感觉被他掌控了生命。
“我是毕海奴。”他久久不肯放开手。他身上,裹满禁海花的阴气。
蓝泊儿的心一阵抽搐,慌乱不已。
这么多年来运筹帷幄,终于轮到她意外了。这就是生命的意外吧。
就如野临所写,她不可能永远控制毕氏。终有一日,被她操纵的人会反客为主。
那么她是否认错人了?这对双胞胎,究竟谁有毕雪都的魂魄?以前只要根据容貌便可区别谁是新的毕雪都,如今她该如何是好?
毕濂见两兄弟都痴痴地盯着蓝泊儿不放,忍无可忍,对毕海奴咆哮道:“你给我把手放开!”
他慵懒地摆摆手,眯起眼睛转移视线到毕海臣脸上。他说:“我一直觉得,能成为我弟妹的姑娘,就该这样漂亮。”
“说话正经些!”
“二叔别一惊一乍的,这么多年你应该习惯了。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像个孩子呢?蓝小姐请入席。”毕海奴随手拉开身前的一把椅子,示意蓝泊儿入座,蓝泊儿不得不从。
毕海奴是有灵力的。当我听见毕海奴私底下对毕濂说的话以后,我确定毕海奴按照最初计划的那样继承了毕雪都的魂魄。他对毕濂说:“二叔,餐后务必留住海臣。”
毕濂分明没见毕海奴开口,却有声音入耳,他万分惊愕,但还是迅即恢复自若的神态,装作什么都未曾听见。始终面露忧色的毕濂成功留下毕海臣,任蓝泊儿一人归去。
蓝泊儿缓缓走下楼梯,走出城堡大门,跳上快艇。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害怕一个人,她太想太想逃开。即使是最初最初的毕雪都也无法令她全身僵硬,而这个毕海奴,居然就凭一个眼神、一句话,令她很想逃开,彻底结束这一切。她听着自己的心跳,按住自己的心口,伸手摸了位子半天才坐下来。
没几分钟上来一个毕氏专开游艇迎客送客的仆人,负责送蓝泊儿上岸。
蓝泊儿恍恍惚惚地看着海面。那些恐怖的记忆随海风而来,缠绕过她的发丝,在风中飞扬。
三十多年了,她仍然记得毕航的咒鱼鞭抽在她身上的滋味,仿佛遭受天谴。受了重伤,却不知毕航手中趁手的兵器来自何方,何人所造,这才是最恐怖的。
游艇转弯,蓝泊儿没做稳整个人虚晃了一下,回过神来,却发现走的不是来时的路。
“你往哪里开?”
蓝泊儿上前询问,可为时已晚。
她面前的人,是毕海奴。
她惊慌失措转身叫人,却发现自己距离毕氏城堡已好远好远。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毕濂不肯让毕海臣相送。
“在茫茫大海也能轻易辨别方向,鱼就是鱼。”
她下意识地想离毕海奴远一点,但她却不敢,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牵制住她,教她不敢轻举妄动。她的身子瞬间滚烫至极。而面前的毕海奴似是一座千年冰雕,将自己身上的寒意尽数发散。浸透她全部身心的寒意如同暴风雪将她席卷。她承受着冷热交加的奇怪感觉,难受得快要死掉。
毕海奴的手扶在方向盘上,淡淡地侧眸,十分得意地说:“你可以跳下去。”
愫,似恨非恨,似怨非怨。
“不过,如果你跳下去,我保证,最高兴的人,会是我噢。”还是猫样笑容,夜空下银白色短发炫目非常。
“当然,你是不会跳下去的。因为你不希望全身的毛孔流出血液。”他就像在诉说一个恶毒的诅咒,“你最爱美,除了别有目的以外,根本不会让自己死得那么难看。”
“你要对我做什么?”
他探身凑了过来,低低地凑到她耳边:“我会让你死去,静悄悄的。”
血液里流淌着怨和恨。但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在怨什么,在恨什么。
“因为你的存在,父亲终日不归,闹得家破人散,失明以后,母亲日夜照料,百般关怀,他也没能醒悟,最终郁郁而终。母亲在绝望中生下我和海臣,随父亲而去。长大以后,我整理父亲遗物发现父亲用血写的手札。他让我了解前因后果,留了咒鱼鞭给我,嘱我定要‘帮’你。”
“你二叔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
他终于退后正视蓝泊儿,扯起一边唇角,笑得肆意邪恶。
“这些年来,我一直祈求不要和你相遇,直到海臣和你交往,我才明白,原来命运就是命运,它无可避免,无从抵抗。我等着海臣带你回家,我知道,那将是我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
蓝泊儿定定地站着。
此时此刻,谁是毕雪都魂魄的继承者已不重要。她只需认定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