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辰端着杯子的手僵在空中,面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嘴角强扯起的浅笑别扭地垮了下去,他犀利的眼看着冷逸觞那高傲的模样,眼底恨意涌泄,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缩了几分,指节泛白,杯中美酒波面轻轻颤动。
虽然没有刀光剑影,电光石火,但周遭空气凝滞迸发出冰冷的寒意竟已低至零点。
冥王察觉到氛围久久僵持,遂小声地开口:“天子殿下,妖王殿下,是敝府的厨艺拙劣,委屈了二位,要不小王立刻命人重新置办?”说话时,他紧张地乜斜了他们一眼,生怕自己多说错一个字惹来杀身之祸。“不用了,你先下去。”轩辰放下酒杯,将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转了个圈,顺便给冥王下了特赦令。
冥王伸出袖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飞也似得逃离了偏房。
轩辰轻轻一挥手,整个王府便被他布了层封锁结界,法力再高强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冷轩辰见逸觞还是那副慵懒得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他双眸微沉,悻悻然深吸一口气。
冷逸觞慢悠悠地睁开眼,露出深邃似寒潭的眸子,“你约本王,有什么事吗?”他与冷轩辰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手足,但向来交往甚疏,形同路人,妖界与天界也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印象中这还是他与他第一次同桌就膳。
“兄长这就说笑了,你我兄弟一场,找你也只是想叙叙旧,别无他想。”轩辰面带亲切的笑容,他生平十分厌恶冷逸觞这副桀骜,仿佛他生来就高人一等,注定便是王者一样。不过,他一定会将冷逸觞这倨傲的模样撕碎,直到他没有尊严地臣服于自己脚下!
“既是没什么要事,那本王先走了。”
“长兄如父,兄长!我小弟即将大婚,你难道就不应该祝福恭贺一声吗?”
逸觞心中一沉,刚要往前迈的步子停住,转身坐回原位。
轩辰全不在意他冷淡疏离,重新为他斟了一杯酒,淡声道:“即便是有天大的急事要赶着回王宫,但我大婚在即,兄长连一声道喜恭贺也不祝愿,真真是让我心寒呐。”
逸觞伸手执起双璃龙耳杯,将里面的酒仰头饮尽,火辣的液体傾入口腔,滑下喉咙,渗人肺腑,他尝到了酸苦的滋味,嘴里有些含糊地祝贺道:“祝你和她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如并蒂花开,永世不败。”违心的祝贺一字一句如刀子狠狠地刺在他的心脏。
冷轩辰得意地勾唇,修长的手指轻轻执起酒杯,贴近薄唇掩下嘴角漾起的一抹得逞的诡笑。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木槿灵动慧黠的可爱让我心动,我当时在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特别又让人怜惜的女子……”轩辰神情怡然,眼光迷离地睨着手中的酒杯,似在愐思青涩的过往。
不管他说什么,逸觞只掂着酒壶,一杯杯烈酒下肚,即使如火焚烧灼伤他的肺腑,他也似乎早已麻木了一般,失去了痛觉,一个劲儿地灌酒。
这之后,轩辰又将他与白木槿如何相识相爱,私定终身,如何惊天动地的海誓山盟诉说给逸觞,他抚琴,她摹画,做尽了人间世俗才子佳人才会做的风雅韵事。
冷逸觞听到他说的这些,不管不问,只双颊酡红醉迷地眯起眼默默盯着酒杯,视线有些模糊,意识也逐渐涣散起来。
喉里再无烈酒的火辣,只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弥漫整个口腔,腥甜如河水一样涌了上来,“噗!”逸觞吐出一口鲜红的血,喷溅在酒盏上,其中大滴血液在酒盏中渐渐晕开,染红了烈酒。
他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下意识惊惧地瞪向浅笑依旧的冷轩辰,恚怒,“你……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轩辰脸上的笑意深浓,眼里尽是得意的张狂和邪魅的蛊惑,淡声开口:“放心,不是什么毒药,就加了一味料……”话音未落,一道红紫色的灵力飞扫而来,轩辰惊惧之下翻身躲开。
“你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利用了她。”逸觞躬身,捂住胸口,那体内隐隐的痛意使全身都痉挛起来。
冷轩辰却是讥笑一声,“她本就是我的棋子,何来利用一说?”
棋子?
原来他从来都不曾真心待过她!
他护在手心儿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冷轩辰就这样将她欺骗,这是他决不允许的事!
逸觞怒极,凝结起灵力向他狠狠击去,回旋间撩起素白衣袂,裂帛之声荡漾寂然天似利刃出鞘很刺而去,睖睁着眼轩辰看到他周身的杀气奔涌,心惊之下施法撑起结界,将那足以致命的攻击阻挡在外,可奈何修为略低,抵御不了多久,遂弃继而飞身越出窗外。
“砰!”地一声巨响,冷轩辰刚才身后的锦画屏风顿时碎成了渣渣。
逸觞再也支撑不了,踉跄地倒在椅子上,全身剧痛难忍,眼皮沉重地阖上,虚脱无力的身子使他疲惫不堪,终是沉沉的昏了过去。
槿儿,你错付了一生呵!
妖王宫。
雨后初晴,弥蒙的日光渐渐被愈沉的暮色褪去,只在昏阴的天空留下一缕晕黄。
简朴雅致的房间内,众仙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木槿大婚当日的穿衣搭配。
“依我之见,娘娘着喜服嫁衣,配以红色珊瑚鎏金丝手镯更显高贵,喜庆又不失华丽。”紫木花桌旁一身素白羽衣的仙娥执起那鲜红欲滴的手镯对木槿笑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