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在轨道上的神秘东西是一个制动部件,也就是用来刹车的。
究竟是从哪列动车组上掉落的,也很好查,一查便知,就是润土号。
一列动车上,制动部件很多,掉了这一个,完全不会对本动车的运行包括正常制动造成影响,但是,本应装得牢牢的部件,平白无故掉到轨道上,那可绝对不是小问题。
你们可以想想,铁路大动脉上成天跑着无数列车,如果在铁轨上东掉一样东西,西掉一样东西,那这铁路还能要吗?这个大动脉还能正常运行吗?
对于在轨道上运行的车辆装备来说,不掉落物件是最最基本的要求,就如同一位市民不能走在路上边走边排出泄物一样,逻辑上是相通的,甚至可以说,比市民随地排泄的危害要大得多。
随地排泄只会造成不便不爽不快,而随轨掉落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导致人仰车翻。
鉴于掉落物件属于性质严重的问题,润土号接下来的比赛资格全部被取消。
于是,参赛的动车组只有四列了。
青木号经过简单处置,恢复了状态,但在武文杰心里,还是难免有点阴影。
这就好比一个带伤上阵的运动员,内心里总是缺乏一点底气。
第二轮比赛再次展开。
依然是晴朗的天,可不知为什么,武文杰看着远处的那四列动车,颜色不如以往鲜亮。
是跑了这些日子,车身外面蒙上了灰尘,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使然,武文杰说不清楚。
赛前,组委会要求各队再次对自己的动车组进行认真自检。
自检之后,各队人马的神情都显得有些不安。
武文杰之所以内心波动,除了闰土号出了问题造成的影响之外,青木号自身在自检中也被查出了一些潜在的问题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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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文杰担心,一旦这些隐患在比赛中发作,润土号的戏码很可能在青木号上演。
吃工作早餐时,武文杰和岳父破天荒碰到了一起,俩人挨着坐,借机聊了几句动车比赛的事。
武文杰看得出来,原本对此次比赛寄予厚望的丁子成,目前的心情十分矛盾。
从各厂报上的数据来看,还挺让人感到振奋的,可动车跑起来后再看那些实时数据,有的还算吻合,而有的则偏离较大。
丁子成并不怀疑各厂报送的数据的真实性,那些数据显而易见不是编出来的,但有些很可能是在特殊工况下取得的,并不是在自然状态下。
就好比2019年马拉松选手基普乔格以秒完成了公里的全程,这个成绩,不光“打破”了新的马拉松世界纪录,更是人类历史上首次跑进两小时以内。
但这个成绩并不能算作是世界纪录,因为它不是在自然的状态下取得的,而是通过创造一系列特殊条件,在各种最优状态下进行,才取得的成绩。
一旦回到自然环境下,基普乔格就无法达到曾经创造过纪录的那个水平了。
“可能我们之前的估计过于乐观了,”丁子成缓缓地说,“那些数据并不能真正说明问题,有时甚至可能对我们造成误导。”
武文杰明白丁子成说的意思,因为他们报上去的数据,也作过加工,或者说,做过局部的“美化”。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应道:“我们在试制时尽了全力,为准备这次的比赛,我们也把该做的都做了,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只是……”
丁子成抬眼看着武文杰,问道:“只是什么?”
武文杰想了想,说:“制造动车,我们这几家都有一定的基础,也做了大量的工作,您从这次的比赛中完全可以看得出来,在绝大多数方面已经很有模样了。但从另一方面看,作为高铁动车这个庞大而复杂的系统,我们的技术积累还远远不够。对于制造业来说,技术积累是客观现实,是科学依据,是无可替代的经验结晶,是难以逾越的。”
武文杰的这番话,外人听来,如坠五里雾中,而对丁子成来说,他完全理解武文杰要表达的意思。
比之于动车,传统的机车车辆既有与之相同的地方,更有诸多的不同。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两类不同的装备,内部有许多技术原理、技术要求和技术逻辑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于传统的机车和车辆,武文杰早已了如指掌,或者说,机车和车辆的技术原理、技术要求和技术逻辑,在他眼里,再无多少奥秘可言,或者说,
为什么?就是因为有技术积累。
工厂制造和修理过无数机车和车辆,留存了大量技术数据,也培养出一茬又一茬的技术人员和操作人员。
这一切,就是构成技术积累重要组成部分。
用一句老百姓的通俗话来说就是:“那活我干过。”
而动车对于铁路圈子里的所有人、所有工厂来说,都是新生事物,没人能说:“那活我干过。”
“大家在这个摸索的过程中,体会最深也是最痛切的感受就是,技术积累的匮乏。”
武文杰说完,丁子成陷入沉思,竟忘了面前的早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醒过来似的,问武文杰:“你觉的,这次的这个比赛,还有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呢?”
武文杰干脆地说:“当然有必要,但我觉的,下面的重点不要再放在‘比’上,而应当在‘曝’上。”
丁子成点点头,示意他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