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侯披星戴月地赶回家,刚要推开松涛院的大门,旁边的树丛里便就窜出来个人影,吓了他一大跳。
“什么人?”
随身的佩剑已经拔起,虽然身手是花拳绣腿,但剑可是货真价实的名剑!
“父亲,我是如锦。”
长女?
临安侯连忙收回佩剑,眯了眯眼睛往跟前凑,“呀,真的是锦儿!”
他顿时心疼起来,“傻孩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窝在这里?就算是要等爹,那也进去等啊!”
也不知长女在这里候了多久?
要是冻坏了可怎么着?
该死的燕国人!这次要不将他们一网打尽,都对不起长女在这挨的冻!
如锦笑了笑,“女儿也是刚来,带着暖炉,不冷。”
她看了一眼漆黑的屋里,“姨娘和弟弟早睡着了,我怕打扰他们,特地叫人在二门处守着,等父亲进了门这才过来的。”
临安侯这才放心,“那就随我进书房吧!”
都不需问,长女这么晚了来这里等他,必定是有事。
屋里的暖炉早就点上了,一进去便就感觉到暖意。
良叔点上烛火,便去准备热茶。
临安侯问道,“锦儿有话就说吧,和爹不必客气。”
如锦长长地睫毛在烛火的光影里微动,“女儿先前听玄羽卫的金羽姐姐说,京都城给亡者点灯祈福最灵验的就是福禄寺。所以今日,女儿去了一趟福禄寺。”
她抬头,“我想替母亲在福禄寺设一个灵牌。”
提到苏梓萍,临安侯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到底是年少时第一个心悦过的女人,他的结发妻子,若是毫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当年的事多有存疑,他一直想从苏梓萍那得到一个答案,可随着她的逝去,他再也没机会亲口听到她说了。
他抿了抿唇,“你有孝心,这是很好很好的。”
苏氏当年去世之后,棺椁就直接葬在了宿州。
她不愿意回京都城,也不愿意藏进慕家的祖坟,所以太夫人做主给她在山清水秀的春景山上买了一处坟地,就葬在了那里。
长女自幼丧母,对母亲想必是十分依恋和想念的。
来到京都城后,这份思念无所寄托,才想到要去福禄寺给亡母立个灵牌。
这么合情合理的要求,他岂能拒绝?
临安侯抬了抬手,“阿良,去取五千两银票给大小姐。”
如锦忙道,“父亲,我来见您,可不是为了跟您要钱!”
她想了想说道,“我母亲临终前将她的嫁妆都交给了祖母保管,请祖母等我长大成人,便将这些东西都交还给我……”
听说苏梓萍当年出嫁,十里红妆,也曾轰动一时,想来嫁妆银也有不少。
她并非真正的慕大小姐,不好意思贪着霸着苏梓萍的嫁妆,但拿来买灵牌点长明灯就再合适也不过了。
临安侯的表情一窒。
“这……”
果然,苏氏的嫁妆并不在长女的手中!
那么去了哪里,还不明显吗?
但这话他却没法明着对长女说,只能尴尬地笑笑,“你来京都城也没有多久,这些嫁妆一时没有都来齐整也在情理之中。”
他顿了顿,“锦儿啊,你先拿着银子去给你母亲买灵牌,嫁妆的事父亲过日子点齐了再给你送过去如何?”
且给他宽限些时日,等到陛下寿诞已过,燕国人的事尘埃落定了结,他才好有功夫仔细地和周氏算算帐!
良叔打开匣子要取银票。
如锦却道,“可是五千两不够啊!”
良叔略有些惊讶,“福禄寺的灵牌三千两,加上香油钱,五千两银子尽也够了。大小姐您是不是问错了?”
如锦摇摇头,“福禄寺的知客僧说,他们的价格童叟无欺,都是一口价,应该不会错的。”
她将两个手都伸了出来,“第九层的灵牌要十万两呢!五千两是不够的……”
“什……什么?”
临安侯怔住,“十万两?”
他心里仿佛有一只猩猩在咆哮!
十万两,福禄寺是在宰客?
不不不!他们明显是在抢钱啊!
就是眼瞅准了长女初入京都城没有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所以故意只将第九层的灵牌推给她,这也太不像话了!
如锦怯生生地望着临安侯,“父亲,不……不行吗?”
她连忙说道,“我只是想着母亲在宿州孤苦无依,所以给她在京都城的家乡立一座灵牌,以后得空我便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她在下面不寂寞了,我也好有个念想……”
临安侯的心顿时一软,“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你母亲泉下有知,定然是极欢喜的。只是……”
他瞅了一眼满眼期盼的,“只是设灵牌,也不是非要在第九层的……”
如锦却摇头说道,“女儿亲自去看过了,第九层的视野最好,最开阔,又明亮。母亲一定会喜欢的!”
她接着说,“母亲的嫁妆价值不菲,换算一下十万两银子总还是有的。还有,我记得祖母去世时,也给我留了体己银子的。”
苏梓萍的嫁妆是春香提到过的。
但太夫人留下的体己银子,是她自己猜测的。
如锦看着临安侯的脸色,立刻觉得自己猜对了。
听良叔的说法,太夫人去世的时候临安侯人在南疆,根本就没有去过宿州。太夫人的后事都是两位叔叔料理的。
但二叔为人敦厚,三叔虽然有些爱钻营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