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一封,是实打实用笔沾着墨汁写的。
狄纬泰打开一看,发现信中的内容就是方才沈清秋说的那一番话。
所以他抬头疑惑的看着沈清秋。
既然已经说了一遍,为何还要写一封信给自己?
狄纬泰觉得沈清秋或许原本没有想来见自己,面对面的亲口说出这些。
所以才会写一封信。
但不知为何,他却是改变了心意。
不但自己来了,把这封信也带来了。
“你总是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算计。尤其是我,从没有算计过你。”
沈清秋摇了摇头说道。
他看出了狄纬泰心中的疑惑。
狄纬泰在思考问题是,总是喜欢把手上拿着的东西捻来捻去。
这个习惯,他一直没能改掉。
所以方才沈清秋看到狄纬泰开始搓捻着信笺时,便知道他又开始计较了。
“咳咳……我知道。”
狄纬泰似乎是有些尴尬。
轻咳了两声说道。
“我只是为了给你证明,我是提前准备过的。”
沈清秋说道。
狄纬泰这才知道,原来这封信,只是他的草稿。
不过这也是沈清秋的习惯。
他无论写了什么,都喜欢装在信封里。
不是信,也要装进信封里。
对他了解不深的人,总是觉得他写了很多信。
其实并没有。
看来一切虽然会变。
但总写东西是不会变的。
不光是搓捻物品或是装入信封。
沈清秋爱喝酒。
狄纬泰喜饮茶。
这两样也没有变过。
“所以我会让他们一直留在我肚子里。有些愁,喝酒可以化解。但有些事,还是等我死了之后,随着尸身棺材一起烂掉好。前提是如果能有人给我收尸的话。”
沈清秋接着说道。
“你准备何时动身?”
狄纬泰把信笺装回信封,又把信封放回桌上说道。
沈清秋并没有回答。
他拿起信封,打了个响指。
指尖竟然平白无故的升起了一小束火苗。
沈清秋用这束火苗,把信封连带着信笺一起烧了。
看着他们一点点化成飞灰后才“呼”的一口,把指尖的火苗吹灭。
狄纬泰只是这般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
因为他知道沈清秋会给自己一个解释的。
“现在唯一知道那些话的人,除了天地,只有你我。若是再有了第三人,那便是你的问题。”
沈清秋说道。
“为何就不能是你的问题?”
狄纬泰笑着问道。
“因为我已经说过了,我的嘴很严,而且我不长舌,那些也没有什么好炫耀的。”
沈清秋说道。
“走之前我们能好好喝一场吗?”
狄纬泰问道。
“不必了。你本就不爱喝酒,我也不喜欢勉强别人。”
沈清秋说道。
“可是你总是在勉强自己。”
狄纬泰说道。
他的神色有些落寞。
显然被人拒绝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换做谁,都一样。
狄纬泰刚才的那句话倒不是在计较。
是发自内心的。
他着实想在沈清秋离开博古楼前,与他痛痛快快的大喝一场。
醉不醉另说。
只要喝的痛快就行。
狄纬泰本以为沈清秋会答应。
即便有些犹豫,最后也终将会答应。
可是沈清秋却很是坚决。
似是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地步。
“同样的车轱辘话要我说几次?愿赌服输这个词不需要我向你这位博古楼的楼主解释清楚吧?”
沈清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倒是洗耳恭听。”
“好,那我就解释给你听听。愿赌服输的意思就是没有任何勉强,也没有任何旁的感情。就和一场交易一样,愿买愿卖,遵守约定罢了。”
沈清秋说完就站起了身来。
“现在就要走?这么着急?”
狄纬泰也站起身子问道。
“不,是到了你该愿赌服输的时候了。”
沈清秋说道。
狄纬泰怔了怔。
而后面露苦笑。
他的确不是一位合格的赌徒。
一位合格的赌徒是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赌约与手上的筹码的。
而他却忘记了。
直到沈清秋开口时也没能想起来。
所以这苦笑不是为难,而是愧疚。
即是对沈清秋的愧疚,也是对自己的愧疚。
沈清秋走到了屋外的院子中。
狄纬泰跟着他走了出来。
他还是没能想起自己有什么需要愿赌服输的事。
但沈清秋如此说了,定然就是有的。
沈清秋从不算计,也向来不曾骗人。
这也是一直未变的事。
不是他不会,而是他不想。
沈清秋觉得算计太麻烦。
如果不算计只能普通的活着,他就会这样简简单单的。
如果不撒谎不能有任何惠便,他就会这么艰艰难难的。
“我知道你忘了。”
沈清秋说道。
“我的确是忘了……对不起。”
狄纬泰认认真真的鞠了一躬说道。
沈清秋微微侧身,让过了这一礼。
“忘记没事,只要你承认就好。”
沈清秋说道。
“你说的我都承认,即便我忘记了我也承认。”
沈清秋点了点头。
“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