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波涛汹涌,巨浪滔天的银河上飞过时,小枝又想起七夕节她许的愿望:红绳劫解,心疾消散,与陆七长相厮守,再不分离。
如今红绳劫已解,心疾消散,可一想到陆七没几年好活,小枝心里泛酸,她和陆七,终究是要分离的。
金乌西沉,红墙黑瓦的宫殿在缥缈仙雾中时隐时现,来月老宫求红绳的仙子们已经陆续离去。
小枝特意选了人少的时候来,便是不想在没见到月老之前,就被众仙围攻,她在仙界众位的心中,可是已经葬身火海,魂飞魄散,乍然出现,岂不吓人。
依然是翻墙而入,上次来,为了防她,这墙上设了结界,小枝最后是从狗洞进去的。
看来月老宫的墙,小枝还非翻一次不可了。
月老正在调教新来的小仙童,唾沫横飞,火冒三丈。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些是凡人的红绳,万不可与仙绳搅混,你怎就不长脑子呢。”
“哎哟,真是气死我了,凡绳只牵一世姻缘,身死则绳断,若是将仙绳系到凡人手上,那是要生生世世纠缠不休的啊。”
“我且问你,如若那男子下一世入了畜生道,而那女子入了草木道,他们身上却牵着仙界的姻缘绳,这事如何能解?”
“又如果下一世,那女子正值妙龄,而那男子七老八十,岂不是害人不浅。”
“再比如……”
……
“这姻缘之事,绝不能出一丝纰漏,错一步,轻则毁人姻缘,重则误人终生,你可记住了?”
小仙童的脑袋快埋进肚子里,头顶两个圆滚滚的发髻,小鸡啄米似的捣个不停。
月老长叹一声,挥退了小仙童。
“这姻缘之事,绝不能出一丝纰漏,不知月老有没有做过乱牵姻缘之事啊?”小枝从月季丛后探出头来。
月老心头一跳,搭在胳膊上的数十条红绳尽数掉落在地,“你,你还活着?”
小枝走到他面前,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条红绳,拎起月老大红广袖下冷白的手腕,亲自给他系上。
月老打了个激灵,反扣住小枝的手腕,惊道:“你当真还活着!”
小枝冲他挑了挑眉,道:“没死。”
“那日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没去夕雾仙子的仙邸?”月老四下望了一眼,拉着小枝往屋内走去,他这月老宫里的人,都见过小枝,可不能让她杵在院子里吓人。
小枝任他拉着,随口道:“那日我的确是去了夕雾仙子的仙邸,可没葬身火海,而是被芸香仙子带到了寒露潭。”
“芸香仙子?寒露潭?她带你去那做什么?”月老将小枝拉进昏暗的屋里,反手关了门。
“你可知道鹤鸣九皋阵?”小枝不答反问。
“我的老天,她,她对你……”这芸香仙子平日里巴结他时,一副娇憨可人的模样,没想到背地里竟是蛇蝎心肠。
月老刚放开小枝的手腕,闻言立时又拎过来,伸出两指探她的灵脉。
小枝见他神色变幻莫测,又听他喃喃道:“红绳解了,仙筋没了,可你的修为……这,这怎么可能?”
拍开月老的手,小枝笑道:“你不是说月老宫最上等的仙绳,非仙陨不能断吗?这仙绳既能断,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可芸香仙子为何要抽你仙筋?啊,对了,定是为了青荇仙君。”月老拍着脑袋叹道:“祸水啊!”
这祸水,说的自然是青荇仙君了。
芸香仙子为了求两条与青荇仙君的姻缘绳,将他月老宫的门槛都快踏烂了,但她竟然敢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痴妄啊。
“我这次来仙界,一是找芸香仙子报仇,二是有话要问你。”小枝坦诚道。
“你不去找青荇仙君?”
“我找他作甚?”
“也是,红绳解了,你们之间再无牵扯,等等,芸香仙子……”
“没死,但你也不会再见到她了。”
月老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枝一眼,“你就不怕出不了仙界?”
小枝晃了晃手腕,月老刚探过她的灵脉,知她的意思,又道:“你如今修为虽高,可这仙界也不尽是平庸之辈,你可别自信过头。”
因红绳之事,月老对小枝一直心有愧疚,这话,倒是真心奉劝她。
“论修为,他们或许比不过我,但论阴险狡诈,我可不是对手,有了上次的教训,此次来仙界,我可是如履薄冰,不敢大意半分。”
月老面皮有些红,她说的虽是“他们”,但同为仙界道友,他哪里好意思将自己撇出去,小枝这是骂他阴险狡诈?
“你就不怕我害你?”
小枝瞅了瞅月老,将粘在他肩头的一条红绳摘去,“你还没这心眼。”
所以在你心中,我连阴险狡诈都排不上?月老有些不开心。
“你当真是韶辰魔君和木槿仙子的女儿?”
“没错。”
“你来找我,想问什么?”
“月老宫可有一位碧芦仙君?”
天已完全黑了,月老宫各屋里已掌了灯,唯有这一处,是暗的,有尽职的小仙童托了琉璃灯站在门外,被月老打发走了。
直到摇晃不定的火光飘远了,月老才看向站在窗边的小枝,月色如银,铺在柔软的白纱窗上,映出小枝的轮廓,也是柔和的。
可月老知道,她已不再是以前的小枝,任谁被鹤鸣九皋阵抽了仙筋,只要不死,定会涅槃重生。
“碧芦仙君早在数万年前便已仙陨,你从哪里听说了他的名字?”
“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