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凤桓竟然与旧园外那个替他赴死的少女,生了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小乖是个小女孩,而他,是个男人罢了。
可这两个字,落入凤乘鸾耳中却如炸雷,她周身一个激灵,顿时顾不得疼,“你说什么?”
阮君庭却后退一步,整个人仿佛都瞬间冷了下来,“没什么,只是看到你,想起了一个几十年前的故人。”
他必须离这个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不但被他的脸惊艳到了,甚至见了他,还会一颗心狂跳。
他怕再离他那么近,心就会跳出来,被他看到!
他到底怎么了,竟然会对一个男人情动到无法克制的地步!
“哦。”凤乘鸾原本心中升起的一丝妄想,终究还是消散了,转而换了自嘲般的讪笑,“还当君上对我真的有意了呢。”
“……”阮君庭的脸黑得没地方放,“你之前被明少商叩住伤口,如何面不改色?”
“为了君上,疼我也忍着!”
“……”
“君上。”
“说!”
“我好饿……”
“……”
凤乘鸾又往他身边凑了几步,使劲眨眼,“您想把我当成鸟来养,却不给吃的怎么成?”
她两扇微微卷曲的睫毛,如两排小刷子,刷地阮君庭想立刻捏死他。
“……”
没多久,几样精致的小点摆在了桌上。
桂花酒酿饼,红豆糯米糕,桃花酥,还有些凤乘鸾叫不上名儿的,都是太庸天水没有的,民间也不曾见过。
她每样拣了一块尝尝,若是好吃,就整块吞了,若是不好吃,就咬一口丢掉,一只戴着锦缎护手的纤细的手,在几只碟子间挑挑拣拣,样子又像极了挑嘴的富家千金,也全没有身在君皇面前的恭谨和拘束。
她这种随便,让人又爱又恨。
爱的是她无拘无束,他便也无需装模作样。
恨的是,她全不将他的威严放在眼里,反而还时不时地挑衅,招惹他!
阮君庭有时候恍惚觉得,这个南渊小男人接近他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迷罗坊那些流民世世代代的生存大计,而就是为了将他这个九御的皇帝掰弯!
“今后每逢大小朝会,你当随孤上殿,闲来无事时,也要在紫极宫中候命,孤若有需要,会随时召唤。”
凤乘鸾塞得满满的嘴,忽然停住,鼓着腮瞅了瞅他,“君上您一般都是什么时候会有需要?”
“……,闭嘴,吃你的!”
“唔。”
“孤会给你和你的人安排新的身份,名字就叫做……”
“凤魇!”凤乘鸾想都没想,便将她的凤家军,和他的魔魇军合二为一,“九部有黑骑军和昊都御林,姜洛璃有赤蝎行者和蝶宫,君上您从今以后有锦鳞卫和凤魇。”
阮君庭嫌弃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闪光,“好,就叫凤魇。”
凤乘鸾觉得桂花酒酿饼好吃,嘴里的还没吃完,又拿了一块,“我们也要跟锦鳞卫那样,穿得有模有样。”
“……,准你。”阮君庭现在终于隐约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到底谁是鱼,谁是钩儿了。
她说什么,他都应了,而且居然样样理所当然。
“嗯……”凤乘鸾歪着头想了一下,“锦鳞卫那种软鳞甲,虽然威武,却不够灵活,凤魇平日替君上办事,便服就好,但若是进宫上殿,还要有身拿得出手的,就以九御的云锦妆花工艺,打造一身姹紫嫣红的鸾服好了。”
颜色款式都想好了……!
她还有什么没想的?
阮君庭现在终于确定,他们俩到底谁是鱼,谁是钩儿了!
之后,等凤乘鸾终于吃完,阮君庭才在桌上摊开一张皮卷,上面是整个九御各方势力分布图。
“姜洛璃此番被孤逐出宏图殿,必定会去找姜氏的老祖宗出面,在九部之间游说,力求重返。三日之后,便是朝会,到时候,你的任务……”他的手指,指向图上昊都的中央,“无非两件事,第一,拿人。第二,杀人。”
凤乘鸾抬手,大拇指将嘴角的糕点残渣抹去,顺带着抹出带着寒意的弧度,“知道了。”
她的笑,有些期待已久的渴血,还有种莫名的妖艳,让人只看一眼就会沦陷,就会血液如野兽般沸腾!
阮君庭慌忙重新看回那张皮卷,强行让自己定了定神。
大事!大事!
费尽心思把他弄来,是做大事!
不是做!!!
他在心里暗暗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君上,还有何吩咐?”凤乘鸾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有,今后,孤歇息时,你要守着。”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去了石床。
凤乘鸾:“……”
他先将所有计划都告诉她,然后要在她面前睡觉,将所有弱点都亮给她。
这大概是最后的考验。
不管她是谁的人,只要稍有二志,这三日间,就必定会有所动作。
阮君庭躺在石床上,将浩劫剑出鞘,递到她手中,“孤沉睡时,性命便交到你手中,如有任何人胆敢惊扰,杀无赦。”
“……,是。”
凤乘鸾双手端着他的剑,看着他安然躺下,闭着眼,却明知他根本就没睡。
他睡着的时候,呼吸是什么样子,他做梦的时候,呼吸是什么样子,他情动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她全都太清楚了。
他既然想考验她,她就耐心接受他的考验,小心翼翼,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