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家伙,就没一个省油的灯!”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张潜关上窗子,轻轻摇头。
周建良是一心想带更多的酒精回朔方军,郭怒是知道火药署的真实产能,真心想给他帮忙。然而,作为新上任的火药署主簿,郭怒却不敢,也不方便在刚刚上任之初,就把火药的产量提高一倍!
特别是前任主簿,还是自己这个师兄兼顶头上司的情况下,郭怒就更需要小心谨慎。所以,他和周建良两个,今天就先心照不宣地打一架给张某人这个新晋少监看。
如此,打输的一方,就可以宣称是自己技不如人,不得不带着麾下的工匠们临时加班儿兑现承诺。而打赢的一方,拉走比事先预批多一倍的“火药”,也觉得心安理得。
等到周建良走后,火药署的产能就又可以降回到每月一万斤上下,谁再想像周建良那样让火药署加班儿,请参照先例,用拳头打倒了郭怒这个主簿再说。
兄弟俩都很聪明,也都知道把握分寸,不让他这个新上任的少监为难。却没动脑子想想,周建良一下子拉走了两万斤“火药”,皇宫中那位应天神龙皇帝,还睡得着睡不着觉?
十天前,那位神龙皇帝在追朝时,听张潜提到火药署背靠着他的大明宫之后,当晚,就迫不及待地以“军国重器,以防外人窥探为由”,命令军器监在一个月之内,整体搬迁到城外的未央宫禁苑。为此,甚至不惜大笔一挥,将四分之一的禁苑连同里边的宫殿馆舍,全都划给了军器监使用!(未央宫在唐代是皇家园林,东西三十里,南北二十里,御林军常年驻扎于此地。)
“呼——”想到李显那多疑善变,严重缺乏安全感模样,张潜放下第三个刚刚组装完毕的酒精炉,长长地吐气。
那天,沙崇义、卢莛和蒋岸三人前仆后继进谗,表面上都被驳倒,实际上,最终还是在李显心中,埋下了一根刺。严重缺乏安全感的李显,虽然明面上给他张潜连升数级,内地里,却断绝了他在短期内进入朝堂的可能。
军器监少监,正五品高官,还有一个太中大夫的从四品散职。那天,落在张潜头上的圣眷之隆,一时无两。足够酬谢他张潜的献风车、机井,以及舍命护驾之功。
但是,不像原来的军器监少监左成,还在兵部兼任一个低半格的郎中之职。张潜这个军器监少监,就是实打实的少监,除了掌管甲杖、弓弩、火药三署之外,无须劳神过问其他。
换句话说,应天神龙皇帝李显,虽然很感谢张潜当天舍命引走了发狂的长颈鹿,也很认可张潜在制造酒精、风车、机井时,所展现出来的强大能力。却不认为他,有资格进入朝堂,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所以,就扬长避短,把整个军器监都交给了他,由着他这个少监去可劲儿折腾。
反正,折腾坏了,大唐顶多是损失几万吊钱,不会动摇根基。而万一折腾得好,再弄出比“火药”还威力大的利器来,满朝文武,就一定会齐声称颂:圣上知人善用!
况且,张潜也不可能胡折腾或者撂挑子。就在六天前,军器监的正监以年纪大为由,告老还乡。新任正监照例由兵部的一位侍郎兼任。而这位侍郎,就是曾经对张潜有过举荐之恩的张说!
”不兼任郎中就不兼任吧,老子乐得落一个清闲!”将三个组装好的红铜小火锅摆成一排,张潜摇了摇头,又开始动手组装第四个。
九天前,当发觉跟自己交接的原军器监少监左成,比自己还多一个从五品郎中的兼职之时。在对李显的帝王心术表示佩服之余,他自己难免心里头会有些泛酸。
然而,这几天转念一想,钱多,事儿少,地位高,还不用担心被上司发现偷懒,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么?
至于国家大事决策,自己做了兵部郎中,参加了朝会,说出来的话有谁会认真听?
既无资历,又无根基,还不属于任何派系,自己去参加朝会,除了跪坐在门口发呆,还能干些什么事情?
更何况,大唐目前的乱乎劲儿,恐怕在神龙皇帝李显死后才有可能结束。这期间,自己在朝堂上出现的频率越多,生命安全越没保障。还不如老老实实躲在军器监,带着一群堪称“国宝级”的工匠,搞搞新产品开发,赚点儿小钱儿。
当然,在赚钱的同时,能想办法将红宝石少女的婚约抹掉就更好了。
吐蕃王今年才四岁,找个比他大十三岁的老婆,实在有些不像话。双方年龄差距太大,信仰和饮食习惯肯定也大相径庭,结了婚也是相看两厌。哪如帮他换一个突厥或者回鹘老婆,好歹三观差不多,彼此还能有共同语言?
而想要帮红宝石少女抹掉婚约,光凭着敬献风车、机井和帮皇帝引开长颈鹿的功劳,肯定不够。以杨綝的侍中身份,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军器监少监,肯定也改变不了。
所以,张潜必须尽快寻找外援。而外援,肯定还得是那种,能给神龙皇帝信心和底气,让他不用担忧吐蕃前来犯境的军方宿老!
到目前为止,这种军方宿老,张潜一个都搭不上关系。他的花露水生意,虽然在任、郭两家的全力支持下,飞速膨胀。但目前六神商行有影响力的大股东,还只限于最初联手寄卖“神药”的那三家国公府。并且,对方跟他之间的利益纠缠深度,还远远达不到不惜任何代价为他张潜出头的地步。
而据张潜连日来在私下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