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众人沿着山沟间小道,打马奔袭了数个时辰,到武当县外已是子时,城门早就关闭了。
虽说武当县低矮的城门不过三人之高,但出于对地方法制的尊重,他们也不好翻墙进入。
宋青书望着那低矮的土壁,这与他想象中的石砌高墙差距颇大。这毕竟是他下山来见到的第一个地方,却令人颇为失望。
“今夜,我们便不再进城了。在郊外破庙将就一晚上,明日赶早赶到均州城,再好好休息。”陈远杰拿主意道。
他年近而立,在弟子中江湖经验最为丰富,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武当山位置特殊,北接均州,南临房州,与这两座大城都有莫大的干系。上次张三丰寿诞,房州、均州知州都派人来贺了喜。
武当派享有房州六县的部分税收,同时也收取均州的“岁贡”。自然,这二州之地发声的江湖事儿都要由武当来摆平。
他们此番下山,正是为了帮助均州知州解决一桩子麻烦事。
宋青书不会骑马,好在他这马儿是匹温顺的老马,虽然脚力不健,却也能跟上路程。只是一路疾驰厮磨,搞得他胯下火辣辣的痛。
破庙中尽是灰烬,打开庙门时呛得众人直咳嗽。点起火把这才好些,宋青书接着这缕火光才看清楚那黑漆漆的塑像是个什么佛陀。
这原来是座佛庙。
荒郊野岭,寒深露重,阵阵阴风从破庙的各个缝隙中刮进来,冻得宋青书只打哆嗦。
他这才晓得,打马行走江湖,并没有想象中这么轻松惬意。
他本还嫌弃角落里那堆干草生了霉菌,不干不净的。此时叫寒气一折磨,又乖乖的抱来叠在了身下。
再睁眼看其他人,他们都修了内功,盘膝打坐,闭目养神,以内气御寒,自然不惧风霜。
陈远杰见了宋青书畏畏缩缩的样子,心中暗自嘲他弱不禁风。
众人轮流着看火,但考虑到宋青书的特殊,便让他轮了空。
宋青书已经尽量靠近篝火了,但这点小小的火焰,比起四面八方侵入的寒气却是杯水车薪。
正冷得打哆嗦,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掌放在了他的背上,转头一看,玄虚正对着他憨笑。
宋青书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他,抖着牙齿说出了“谢谢”二字。
啃了几口硬邦邦的干粮,宋青书才在饥寒交迫之中睡过去。
待他被叫醒,浑身是又冷又硬,手脚几乎失去了知觉。他是强撑着不吭声,心中却有了一丝退意。
若是他有内功,决计不止于此。但他却不能退缩半步,否则叫陈远杰等看了笑话。
好在有玄虚默默用内力替他舒缓身体的不适,他才能继续上马赶路。
此时大概是凌晨四点多,天黑微微亮。好在官道太平,他们才能一路摸黑策马赶到均州城外,此时太阳刚从山上冒头,万丈金光照在的十二米高的青砖城墙上,宋青书不自觉在心底叹了声壮观。
这才是一座大城该有的模样。
这均州城是襄阳路的一座重镇,临汉水居襄阳城之西,曾是抗击北方的重要布防点。元廷一统天下百年,也一直在这座重镇囤居重兵。
“这均州卫一千重骑,说是协防均州城,却是同房州那一千重骑,一并挟制我武当。”
陈远杰小声介绍着均州的情况,告诫众人入城要低调行事。
“均州比不得武当县,城内有不少蒙古人。最高那一人是从四品的达鲁花赤,名为五马鲁。”
靠近城门,七人下马牵在手上。三座大铆钉木门前架着三排“x”型的大拒马,最右边的小门前却已经排起了长龙,都是些穿着粗布麻衣的郊区农民。
他们要入外城到市场去贸易,宋青书见这些人各个皮肤黧黑,双目浑浊,与自己等完全不似一类人。
而最左边的城门,也是开着的。不过进出的却都是华丽的马车,一看便知是富裕人家。
“我们走左边还是右边?”宋青书问道。
陈远杰并未作答,牵着马择了左边的道。迎上两个守门的士兵,便用长枪挡住了去路。
“这是两个汉军。”
宋青书看他们的长相和身材都不似北方人,开口也是荆楚口音。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了这个门?”
陈远杰上前行了个单手礼,娓娓道:“在下武当陈远杰,应均州总管邢大人之邀而来。”
两个卫兵四目相对,其中一人问道,“可有凭据?”
陈远杰自怀中拿出文书,封皮上便印着均州总管的大印。
“道长请进。”
卫兵立马换了副嘴脸,拱手相迎道。
众人心想这些卒子也真是势利眼,可跟在陈远杰身后的冯正涛却叫卫兵拦了下来。
“你们什么意思?”冯正涛脸色不悦道。
“你又是什么人?”
七人同样穿的白袍,又是一起来的此处,这两个看门士兵是明知故问。
陈远杰忙道:“后面这六人都是我师弟,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两个士兵却是哼哼一声,其中一人拿起架子道,“总管大人的文书只请了一位道长,如今却来了这么多个还请这些个道长往右边门进城吧!”
“你!”冯正涛勃然大怒,手已经按在了背后的木盒上,里面装着的正是拆成两段的子午枪。
他虽然也快到三十了,却极少下山,更是未曾来过均州。以往到房州六县都是被人供着,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老二!”陈远杰摆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