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知道他们连夜跑来,定是对这件事很上心,没有耽误,把他怎么发现的陆老爷子是逃奴,以及当年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
“陆老爷子在玲珑画舫的时候叫什么名字?”顾锦里问道。
陆老爷子有两个名字,以前叫陆猪蛋,发家之后改名叫陆祥福,但他在玲珑画舫的时候,用的什么名字,他们却是不知道的,薛老在信上没说。
薛老想了想,道:“没有名字,他只是个做杂活的,玲珑画舫做杂活的都是淮字开头,然后以数字为名号,他的名号比较好记,叫淮三十九,听我家老爷喊过他淮三九的。”
“那他卖身到玲珑画舫之前叫什么?您老知道吗?”顾锦里再问。
薛老摇头:“不太清楚,只知道淮四六在没有进玲珑画舫的之前,是城里的乞丐,在城里混了几个月后,一分钱没要的就把自己卖给玲珑画舫。玲珑画舫上,以及做画舫生意的,很多下人都是这么来,画舫并不会去深查他们。而陆老爷子在玲珑画舫是那种很不起眼的人,就是做杂活,然后奉承客人,有时候会送客人回家,有时候会泅水取悦客人,以换取打赏。”
又道:“淮四六他们这样的下人,在玲珑画舫就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想要记住他们,很难。”
顾锦里听得皱眉:“这样的人物,要是玲珑画舫在遭遇大难的时候,他想要逃走,实在是太容易了。”
她想到了什么,立刻问薛老:“薛爷爷,您说陆老爷子他们会泅水给客人看,那是不是有不少泅水给客人看的人被淹死的?”
薛老点点头:“确实,做他们这个的,要按照客人的要求来泅水,那些客人都是世家豪族的子弟,天天纸醉金迷的,对人命也不太重视,有不少客人会让泅水的人在水里憋气,用来做赌,看看是你押的这个泅水的时间长,还是我押的这个泅水的时间长,因着这种比试,画舫里的杂工没个月都会死上那么两三个。”
顾锦里听罢,已经猜出陆老爷子的逃生方法是什么了。
最后,她看向薛老,道:“薛爷爷,我们需要人证,还请您老跟我们去县衙一趟,到时候好出来指认陆老爷子。”
薛老是不想去的,但顾锦里毕竟帮过他,犹豫片刻,最终答应下来:“你们先等等,我要回府上的事情安排好后,才能跟你们走。”
顾锦里他们自然不会阻拦,忙道:“您老请便,我们等着您。”
薛老点点头,去了后院。
而顾锦里把自己的猜测跟顾锦安说了:“陆老爷子一开始去玲珑画舫的时候就设好了局,并没有用自己的真名,而是先做乞丐,再用假名字进来玲珑画舫。而玲珑画舫遭难的时候,他定是泅水逃走的。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下人,即使泅水逃走,官兵也不会刻意去查,只当他是被淹死了。”
秦老听得直点头:“小鱼说得很有道理……这个陆老爷子不简单,想得远,心思细,不好对付。”
顾锦安问顾锦里:“小鱼你跟我说这些是因为?”
顾锦里道:“陆老爷子的事情必定会开堂审理,我是个女孩子,不方便上堂,必要的时候,只有哥哥你自己去。”
而秦老因着身上的秘密,肯定也不会上堂的。
“陆老爷子刁钻难对付,到时候定会极力否认,到时候,你只要咬死他用假名字卖身进玲珑画舫,再泅水脱逃就可以。”
“要是他否认,定会以自己不会泅水为借口……”顾锦里笑了起来:“那就让县令当场试试他,等到了垂死之际,即使陆老爷子不想承认,也会本能泅水。”
陆老爷子是个狠的,可能会一死保住陆家。
可人在垂死挣扎时,身体的本能会高于自己脑子的思考,到时候,只要陆老爷子泅水,他的谎言就不攻自破。
顾锦安听得直点头:“小鱼放心,大哥记住了。”
秦老一直在旁边听着,闻言看了顾锦里一眼,这丫头很聪明,有时候聪明得不像个小孩……二郎很讨厌小鱼,觉得小鱼会害了三郎失去妻族的帮助。
可三郎的回话也会很有道理,妻族不妻族的,要看你娶的是谁,如果娶的是个忘恩负义的,或者娶的是个蠢货,那还不如娶个聪明能干的乡下丫头。
两刻钟后,薛老回到前院正房,对他们道:“走吧。”
一行四人又坐着骡车,向着县城奔去。
如今已经天黑,县城有宵禁,好在尚秀才已经跟着姜县尉去找许县令,把陆老爷子是逃奴的事情给许县令说了。
许县令听罢是高兴不已,觉得这顾家真是福将,自打遇见他们后,这功劳是一个一个的往他头上砸来。
许县令立刻让田师爷带着自己的手书前去城门接人。
尚秀才也带着杨班头、罗武来了,在城楼上看见有骡车行来,立刻问道:“可是安哥儿?”
顾锦安听到尚秀才的声音,喜道:“先生,正是学生。”
尚秀才一喜,立刻告知田师爷。
田师爷让守门的兵丁开了城门,顾锦安他们得以进城。
骡车刚刚挺稳,田师爷就闻到:“薛明宇可带来了?”这是人证,少了他可办不成事儿。
顾锦安朝着田师爷作揖,道:“启禀田师爷,薛爷爷就在车里。”
“好。”田师爷道:“走,这就去衙门。”
顾锦里一个女孩子不好去衙门,在路过姜府的时候,她被送到姜府里歇着。
姜夫人知道她没吃饭,得知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