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行进中的梁军车队,不断遭到齐军骑兵袭扰。
但梁军在外围有哨骑警戒,所以车队有宝贵时间备战,得了预警后,人们便将四轮车各自并在一起,结成车阵。
许多徒步行军的兵卒,将背着的简易拒马和鹿角放下,布设为车阵外围屏障。
来袭的齐军多为小股游骑,面对戒备森严的梁军车阵无计可施,还会遭到梁军骑兵的驱赶。
而梁军到了用餐时间以及夜晚宿营时,都会结成车阵,不露丝毫破绽。
于是,这支梁军在齐军游骑的环窥之下,慢慢向东北方向馆陶进军。
但齐军不会坐视这支援军接近馆陶,因为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到处袭扰、劫掠的梁军(徐州军)围在馆陶。
为了不让瓮中之鳖有机会逃生,齐军调动大量兵马,拦截还在行军途中的梁国援军。
又一场激战开始,面对蜂拥而至的齐国兵马,北上的梁国援军没有慌乱。
主将黄?命令将士把随车装载的大量铁链拿出来,和兵卒们背负的鹿角、拒马一道,“锁”成坚固的屏障,阻挡齐国骑兵对车阵的冲击。
随后,梁军弓弩手和环绕车阵射箭的齐军弓骑不断对射,将野战变成了守城战。
随行车辆装载着大量箭矢,身着铠甲的弓弩手们不断放箭,使得箭矢遮云蔽日,像暴雨一般洗涤着四周地面。
以骑弓对射的齐军骑兵,因为射程近,又无法结成紧密的队形,所以无法在与梁军步弓的对射中获得优势。
而步行逼近的齐军步弓手,即便有盾牌作为掩护,却在梁军弩手的射击下伤亡惨重。
因为梁军之中,多有岭表兵卒,这些人本来就擅长用弩,又藏身四轮车车厢内,居高临下(相对而言)从容射箭、上弦,射得齐军步弓手无法接近。
加上车阵外围有屏障,齐军骑兵怎么都冲不破,想纵火烧鹿角、拒马,却被梁军投掷出来的燃烧罐烧退。
战斗持续了一大半日,齐军全力进攻却伤亡大增。
正无计可施之际,梁军骑兵忽然从北面集中出击,与此同时,步兵也跟着冲出车阵,一同扑向齐军步骑。
突如其来的反击,使得齐军一下子应对不过来,之前表现出色的梁将萧摩诃,率领骑兵横冲直撞,直接把齐军骑兵击溃。
没了骑兵掩护的步兵,很快也被梁军步兵击溃,黄?在车阵中看得明白,将剩下的骑兵也派了出去,追砍溃兵。
一番掩杀过后,满地狼藉,梁军将士见己方大胜,士气愈发高涨。
黄?仔细询问了几个俘虏,得知这支兵马中,步兵都是征召的州郡兵,也就是凑数的。
而齐军主力,如今正全力围攻馆陶。
。。。。。。
馆陶西南,屯氏河畔,严阵以待的齐军,等来了北上的梁国援军。
这段时间以来,齐军昼夜攻打之下,最近几日,先登已经数次登上馆陶城头,所以,不可能坐视梁国援军突破拦截,和馆陶梁军汇合。
于是分兵到屯氏河畔安营扎寨,以逸待劳,等着梁国援军沿着前往馆陶必经之路,来到屯氏河畔送死。
梁国援军自登上黄河北岸,一路北上,打了无数仗,齐军主将判断,对方携带的粮食想必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必然追求速战。
而他们,也想速战。
梁军长途跋涉,将士疲敝不堪,所以齐军要趁着对方行军半日、没来得及安营扎寨休息一夜,直接用一场大战将其歼灭。
此时已是下午,刚抵达屯氏河附近的梁军,面对准备就绪的齐军步骑,退无可退,连扎营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梁军主将黄?当然知道对方要以逸待劳,也知道己方将士确实疲惫。
更知道屯氏河为对方的“预设战场”,要紧的地形已经被齐军占据。
所以齐军有各种优势,这是一场很难打的硬仗。
但他率军来此,就是为啃硬骨头而来。
己方渡河北上,深入敌境,没有多少粮食从后方持续供应,所以随行携带的粮草消耗不少,虽然累,但必须速战速决。
否则一旦陷入对峙,时间越久,就越危险。
黄?听了哨骑侦查所得敌情,仔细一想,心生一计。
两军距离尚有数里,梁军前出、逼近齐军军阵的前军步骑,竟然以树枝拖地和点燃茅草,不断扬尘并制造烟雾。
这让列阵完毕的齐军将士看得目瞪口呆:
你们是在下风向啊!在阵前扬尘只能迷自己的眼睛,弄出的浓烟,只能呛自己人啊!
腹诽归腹诽,因为梁军前沿烟尘蔽天,使得齐军将士无法判断梁军兵力到底有多少,许多兵卒随后想起了一个谣言:
据说这支北上的梁军,是“李贼”亲自率领的。
李贼是谁?
就是那个占了徐州,祸害淮北,接连击败官军的梁国将军“李贼”。
就是那个偷袭邺城,烧了太庙的梁国将军“李贼”。
你问我太庙是什么?那就是皇帝家的祠堂啊!
李贼作恶无数,但官军却拿对方没办法,还折了不少名将,就连皇帝御驾亲征,都奈何不了李贼。
所以,李贼的一颗人头,能抵一个王爵!
许多人想着想着,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梁军鬼鬼祟祟的在阵前扬尘、放烟,一定是李贼在耍阴谋诡计。
烟雾弥漫,而齐军人心浮动。
为了探明军情,部分齐军骑兵受命攻入烟尘中,结果却因烟雾遮挡视线,连敌军有多少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