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宾主尽欢,辞别了心情各异的李家母女,韩逍遥径直返回平安客栈。
吕通是等得脖子都僵了,见其神采奕奕地归来,便知十拿九稳,当下无不欢喜。
一番简略叙述,韩逍遥笑道:“李府承诺:待天子驾临会设法斡旋。此事我等均已尽力,成与不成只看天意。”
吕通振奋之情溢于言表。
以区区户曹吏员的低贱身份,能闻达于帝王已是三生有幸,若是能操办扑彩进而简在帝心,荣华富贵岂非唾手可得?
这些日来,花了诺大的钱财心神,总算有望连本带利赚回来了!
事已至此,多待无益,韩逍遥便吩咐收拾行囊,出城北归。
一行人收拾停当,刚出客栈,只见纪森已等候在门口,笑脸相送。
“韩会长手段,鬼神莫测,纪某佩服的五体投地!受人之托,薄酒两坛,还望韩记笑纳!”
其身后小厮随即提着两只酒坛上前。
吕通眼尖,酒坛红帖上分明印有郓王府的标记,担心韩逍遥拒绝,于是小心提醒。
郓王备受官家宠溺,得以执掌皇城司,像纪森这样的爪牙遍布东京,大概是知晓李府洽谈的结果,起了笼络韩记之心,故而赠酒示恩。
韩逍遥想了想,却笑道:“纪兄,郓王美意令我等诚惶诚恐,然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是以韩记韩某均受之有愧,请纪巡警代为转达谢意,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说完带着众人,拱手告别而去。
纪森看看远去的背影,再看看酒坛,忍不住骂道:“卧擦,这特娘的也行?”
骂过之后也只能悻悻返转回禀。
杂货铺内,郁黄门听了纪森的汇报,惊诧道:“以此子之狡诈,竟会这般不识抬举?”
此刻,纪森打定主意,只汇报不判断,他相信郁黄门有自己的想法。
果然,郁黄门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否因为涉及官家而有意避讳郓王?嗯……当众示好确实欠妥,此事暂且搁置罢!”
……
船过东水门,陈三闻讯而来,蒋雀儿依旧扔了一只布囊过去。
不料,陈三接住却又抛了回来,众人一时不明就里。
却见陈三抱拳笑道:“莫要误会!今日听闻韩会长于平安客栈外,生生压了那皇城司一头,当真痛快!陈某虽为低贱军伍,却最是敬重您这般堂堂正气!这份例钱若是收了,会被弟兄们戳脊梁骨,但韩记的情分陈三心领了!”
元十四秒懂对方用意,低声说道:“陈三有亲近示好之意…”
韩逍遥点点头,回应道:“陈兄这般抬举,让韩某汗颜!也罢,若是推来让去倒教他人耻笑,他日陈兄有闲光临韩记,韩某必定倒履相迎。”
“哈哈哈!韩会长果然是个痛快人,陈三在此祝韩记财源广进!一飞冲天!”
陈三当即笑着送韩记人等出关。
摸了摸后脑勺,蒋雀儿纳闷地问道:“俺们转身采买的功夫,东水门就得着信了?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吧?”
韩逍遥摇摇头,看似森严的东京城,处处漏洞像极了筛子!
你能想象书坊中,公然出售火器制作的书籍,甚至各种火药配方一览无余?
这一船的采买中,就混杂了大量涉及军事、工程以及器械制造方面的书籍,这意味着韩记的职业培训和重工制造将会如虎添翼。
靠岸停船,回望东京城。
韩逍遥虚引弓弦,冲着这座暮色深重的雄城,射出朝气磅礴的一箭。
通过浮桥关卡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禁军一名队正查出了好几本书籍,其中就包括火药、锻造、弓弩、救治、操典、云梯等明显军用书册。
韩某人据理力争。
“这不是要制作火器,主要是配制毒烟熏杀荒原上的毒虫蛇鼠。
锻造?当然是用来打造铁铲锄头挖掘竹屋地基和排水沟的。
制作猎弓嘛,肯定是射兔子黄鼠狼的,为民除害义不容辞。
救治当然是为了能让伤病的流民早日康复。
操典,对对对,主要是规范韩记安保,让他们知道规矩,不要四处惹是生非骚扰乡里,万一不听话闯到大营来,更是韩某人的罪过了!”
那名队正抓起《云梯制造概要》冷笑道:“韩会长,学习这种攻城利器,你敢说不是图谋不轨?”
韩逍遥瞪大眼睛,大声叫屈。
“什么攻城利器?给流民搭建竹屋,韩记一架梯子也没有甚是辛苦。因而请教书店掌柜可有制作梯子的书刊,他便将此书推荐于我,怎么可能是攻城利器?这位队正,莫要开玩笑了!”
吕通慢吞吞从后面过来,一把夺下队正手里的《云梯制作概要》,放置箱内,盖上盖子。
然后冲队正说道:“韩会长买书的时候,吕某就在边上,此书确实是用来制作梯子搭建竹屋的,你若不信,便将吕某抓起来好了!”
见到对方硬生生包庇韩记,队正张口结舌,这位吕管事就连冯豫也得退避三舍,他一个小小的队正哪里敢拦。
等韩记人马畅通无阻进入荒原,他才向冯豫汇报。
“冯指挥,属下亲眼所见,绝对是违禁管制的书籍资料…”
冯豫把酒壶一扔,沉声问道:“那你为何不当场抓捕?”
“吕管事他……”队正很委屈。
冯豫再问道:“以你所说,这回韩记图谋不轨的证据确凿,那吕通为何作保?”
队正愣住了,这特么我上哪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