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正思索的时候, 冷不防歆儿抱着团团跑了进来。
“阿娘阿娘!”这小姑娘如今干脆连“新”字都省去,直接唤季凝为“阿娘”了。
平白得了这么大的一个闺女, 季凝初时还忐忑着。后来发现简铭并不在意歆儿这么称呼她, 阖府里除了张婆子常常因此丢过白眼儿来,余人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加上歆儿也唤得顺口了,季凝便由着她去了。
歆儿一边唤着阿娘,一边老实不客气地扑到了季凝的怀里。
季凝怕她跌着,自然伸开双臂, 抱住了她小小的身体。
这么一扑一抱, 之前就被歆儿搂在怀里的团团, 便被挤在了两个人之间。
团团“喵呜”一声,白绒绒的身体一缩, 四肢发力, 就从歆儿的怀里挣脱出来,接着一蹿一跳,就落在了一旁的地上,避免了被挤成一团猫饼之灾。
而她这么一蹿一跳, 一条毛尾巴刚好扫过歆儿的脸,痒得歆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季凝被小姑娘开怀的笑声所感染,心情不由得大好。
“歆儿又淘气了?”季凝摸了摸歆儿的脑袋。
“歆儿才没有淘气!”歆儿扬着下巴道。
季凝莞尔, 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可是团团伤到了二郎。”
歆儿皱起了小眉头:“可是二哥拿大蛤.蟆吓唬阿娘来着!歆儿不能看阿娘被欺负!”
季凝心里涌上一阵暖意。
她拢了歆儿软软的小身体, 看向歆儿的目光中, 更泛上了慈爱。
这是季凝第一次就那件事与歆儿讨论, 她很感动于歆儿待她的好,却更理智地知道,为了常胜侯府将来的安宁,她不能任由歆儿这样。
于是,季凝温声道:“歆儿为阿娘着想,阿娘很感动。”
歆儿的嘴角高兴地翘起。
只听季凝又道:“但是歆儿不应该让团团去抓伤二郎。”
歆儿翘起的嘴角,渐渐扁了下去。
季凝又摸摸她的脑袋,道:“二郎是兄长,歆儿是妹妹,如果歆儿和二郎之间发生不愉快,最为难的是谁呢?”
歆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垂下眼眸,道:“最为难的是爹爹。”
“是啊!”季凝见这小姑娘受教,心里面稳当了些。
“歆儿和二郎都是爹爹的儿女,自己的儿女争吵起来了,爹爹又该怎么办呢?”季凝循循善诱道。
歆儿眨巴眨巴眼睛,小小地叹了一口气:“爹爹会伤心,会生气。”
季凝微笑,揉了揉歆儿头顶的发旋:“是啊!爹爹那么疼爱歆儿,歆儿怎么忍心让爹爹伤心、生气呢?”
歆儿听了季凝的话,真就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方笑道:“我知道了!以后二哥再敢欺负人,我就告诉爹爹,让爹爹打他!”
季凝无语,心道大小姐你这算是告黑状不手软吗?
不过,季凝也知道,要让府里四个小的和睦相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急,慢慢来。
季凝对自己说。
“二郎错在先,爹爹已经责备了他。我想,二郎以后也不会再随意欺负人了。”季凝道。
“歆儿也不可以随意欺负人,”季凝又正色道,“不然,爹爹也会责备歆儿。阿娘也会不喜欢歆儿。”
“歆儿从来不欺负人!”小姑娘保证道。
“歆儿乖!”季凝轻轻捏了捏歆儿的小脸儿。
歆儿朝她笑弯了眉眼:“歆儿这么乖,阿娘要奖励歆儿吗?”
“怎么奖励?”季凝挑眉。
“阿娘带歆儿出去玩儿啊!”歆儿满目期待。
出去玩儿?
季凝一愣。
歆儿遂拉扯着季凝的衣袖,摇啊摇:“她们说,歆儿的符儿该换了……阿娘阿娘,我们一起去庙里取歆儿的符儿好吗?”
符儿?庙里?
季凝听得云里雾里。
歆儿再机灵,到底年纪小,有些事她是描述不来的。
季凝于是唤了歆儿的奶姆来问了,方知道所谓的“符儿”是歆儿的寄名符,而“庙里”则是歆儿寄名的宝园寺。
高门贵户人家的父母疼爱子女,往往在子女刚出生的时候,便为其寻了名刹名观的高僧高道做寄名师父,以图与神佛结缘,保佑子女健康长大、一生顺遂。
如简铭疼爱歆儿这般,可以想见,歆儿刚出生的时候,简铭也难以免俗,为女儿寻了京中名寺宝园寺做寄名处。
季凝又从奶姆的口中听闻,歆儿的寄名师父,就是宝园寺的住持智禅法师。
恐怕也只有如常胜侯府这样的人家,才能请得动智禅法师那样的佛门高僧,为自家的小女儿做寄名师父吧?
季凝猜测歆儿应该是从身边服侍的人的口中,听到了自己今年的寄名符已经该被送到府中的话头儿。
想必智禅法师佛务繁忙,一时之间顾及不到一个小小孩童的寄名符这种事,尚未想起来派人送到府中,也是有的。
而歆儿既然知道了寄名符这个由头,又久在府中待着,想要借机出府玩耍游逛,亦可以想象。
季凝想到自己当初在季家的时候,也常盼着外出游逛,何况歆儿还是个那么丁点儿大的孩子?
她于是入了心,暂且安抚下歆儿之后,晚间便询问了简铭。
季凝的本意,几个孩子总在府里闷着都会无聊,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连大郎兄弟三个都带上,一起去宝园寺,取了歆儿的寄名符,再上一遍香,为阖府祈福。
简铭则替她想得周全,摇头道:“大郎兄弟三个就算了!那几个小子,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