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有话要说?”季凝问道。
此时屋内只有简铭和季凝两个人了。
简铭刚被季凝亲自系过腰带, 戴过配饰, 又被季凝理了衣衫, 心情极好。
因着这份好心情,那件烦心事说出口的时候, 似乎也不那么让他忧心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常胜侯何时怕过?
简铭于是道:“是有一件事要嘱咐你。”
“侯爷请说。”
“昨日, 其实我是被太子邀去喝酒……”简铭说着, 看着季凝的神色。
季凝微怔。
她于朝政是不懂的, 然而身为大晋子民,谁不知道如今皇帝面前最得宠的儿子, 是幼子成王?
季凝并不知道, 简铭与太子, 原来有深交。
简铭看透了她的心思, 笑笑道:“简家只忠心于朝廷,为国为民征战。”
季凝于是明白了,简铭在对太子和成王的态度上, 是中立的。
然而可想而知, 就算太子不得皇帝的疼爱, 身为储君, 也自有他的优势在。这份理所当然的优势, 让简铭在被邀请的时候,拒绝不得。
想来, 简铭的处境, 也颇为尴尬吧?
其实有一点, 从季凝的角度,未必想得到。
那便是,太子也罢,成王也罢,竭力拉拢简铭,还不是为了常胜侯手中的兵权?
“你不必担心,太子没有为难我什么。”简铭见季凝面现忧虑,忙安慰她道。
季凝不信太子请简铭喝酒,当真是“没有为难什么”。
不过,观简铭的情状,太子“为难”的程度,应该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而且,季凝也笃定,简铭能够应付得来。
她只是不由自主地为简铭的处境和安危担心,这种担心,因为与简铭关系的贴近,而不减反增。
“太子知道了大郎他们兄弟三个各有各的顽皮淘气,便向我推荐了一个人,入府来给他们兄弟三个为西席。”简铭道。
“西席?”季凝微诧,“太子向侯爷荐了一位西席先生?”
“正是。”简铭点点头。
季凝沉吟。
既然这位西席先生是太子所荐,只怕是不仅仅是西席先生那么简单吧?
“大郎他们兄弟,之前没有先生教的吗?”季凝问道。
“倒也不是。”简铭说到这件事,便觉心里有气。
“大郎倒也罢了,性子腼腆。二郎就是个惹事精!三郎还小,时常被二郎带着胡闹……他们兄弟三个,不知气跑了多少位先生!”简铭恼道。
季凝莞尔。
简铭见她还笑得出来,鼓了腮帮儿。
季凝看到那鼓起的腮帮儿,手指就发痒,有种想要戳一戳的冲动。
她自然不会这么做,遂弯了眉眼,道:“我昨日想起来的,便是这件事。”
“什么事?”简铭挑眉。
“我想,我们府上是将门之家,侯爷也是自幼习武读兵法的。”季凝抬眸看着简铭。
见简铭颔首,她于是续道:“我猜着侯爷的打算,也是准备把大郎他们兄弟三个,朝着领兵将军的方向培养吧?”
“确是如此。”简铭并不意外自己的心思被季凝猜到。
常胜侯府本就是将门,这并不难猜。
简铭也打心眼儿里喜欢,季凝与自己心意相通。
他转念一想,问道:“凝凝是觉得如此培养他们兄弟三个,有不妥?”
季凝听他顺嘴唤自己“凝凝”,双颊登时飘上两朵红云。
昨夜两个人同在床.榻上,又是夜深人静时分,简铭唤她“凝凝”倒也罢了。可是此时是白日里,简铭如此亲昵地唤她,着实让季凝觉得太过难为情。
相比之下,简铭对于这种亲昵的称呼,倒是泰然处之——
既然眼下只有两人独处,便是称呼亲昵些,又有何妨?
简铭假作根本没注意到季凝飘红的面庞,继续认真地盯着季凝。
显然是在等待季凝关于“有不妥”的回答。
季凝无法,只好忍了羞赧,定了定神,道:“侯爷想,大郎性子内敛,二郎性子跳脱,三郎年纪还小,但我瞧着将来八成是个乖孩子。他们三兄弟性子各不相同。做将军的该是怎样的性子,我不懂,但这样三种性子,应该不是都能做将军领兵吧?”
季凝说罢,见简铭似有所思,遂又笑了笑:“不过是我的一点儿小见识,让侯爷见笑了!”
“只这么几日,就看出来他们兄弟三个不同的性子,凝凝是个有心人!”简铭笑得温暖。
“哪里有侯爷说得那样好?”季凝微羞,垂眸,不自禁地又替简铭理了理衣衫。
多听简铭唤几句“凝凝”,似乎也不像刚刚听到的时候那般让人难为情了。
季凝心道。
简铭站直了身体,任由她再替自己理一理已经很齐整的衣衫。
“我知道,侯爷之前对我有疑,”季凝轻声道,“但侯爷选择对我坦诚,我虽不才,既被侯爷所信,又怎么能不回报侯爷以诚?”
简铭心尖儿上一颤,情不自禁地攥了季凝的手,握在掌心中。
季凝于是不敢动了,脸上刚刚消去的热意,重又漾了开来。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有些心旌摇荡。
季凝的心脏“砰砰砰”地急跳着。
她轻轻地挣了挣简铭的手掌,小声嗔道:“侯爷还有公事要忙呢!”
简铭恍然,歉意地笑了笑。
他忖着辰光有限,得赶紧说了正事,遂道:“方才我说的太子荐的那位西席,姓展名逸。”
展逸。
季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