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荒郊野岭,突如其来的一阵婴孩哭声,已经够诡异了吧?”
“谁能料想到,这小毛孩子一哭,竟将百万鬼兵吓得魂飞魄散,不战而败!甚至,哭声传开后,裂变成阴尸的畜牲qín_shòu,竟都恢复了正常,四散遁逃而去……”
转瞬间,衍龙潭中,便只剩下一个丱发衵服,骑乘仙鹤的天玑灵童。
亲眼目睹场中这奇异一幕,江道油心内说不出的讶异惊叹,捶手顿足,口中更是啧啧称奇:
“奇了,真是奇了!”
旋即,江道油皱着浓如墨笔的黑眉,摇起头来:
“不对!不对!”
他忽然抬起一张黑胖的脸,眸中光华闪瞬即逝,一身玄色锦袍,将肥壮的躯体勒得很是富态,快步凑近满目阴霾的江天佐,江道油尽管忌惮江天佐的威严,但还是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疑惑:
“佐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须知江天佐自百年前入帝境以来,因精通驱鬼御魔的妖孽诡术,为人又极其狠戾邪僻,形貌也是面黄枯瘦近如鬼僵,故而素有“恶鬼”之称。
江天佐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如此一个不可一世的恶鬼,召唤出百万鬼兵,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江道油料定,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辛。
对岸的沈默,反应过来,亦是一脸费解之色,战意顿时收敛。
“倒油,不知你听过《天玑摇光》否?”
江天佐自视甚高,在此之前,他根本没将江道油这个晚辈后生放在眼里,虽然现在依旧是看不上江道油,以至于连后者的名字,他都能记错。
但是,此时他心有愁绪郁结,不吐不快。
“听过,当然听过!”
自进入真龙秘境以来,无论江道油如何套近乎,江天佐都对他不屑一顾,此时能得这位前辈大佬问话,江道油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我家兄长江道理还未入教中嫡传之前,每逢三月初七的清晨,便会迎着初曦高声吟唱一首曲子,我只道他在嚎春,一次,实在忍不住问,才知那曲子有个名头,叫做《天玑摇光》。”
“后来,我哥位列二十八鹤仙之首,七月初三典天殿大庆,有鹤仙献曲,我去听过,他们唱的也是这《天玑摇光》。”
此时,一丝焦褐的枯草突兀飘飞而至,恰好落入江道油张开的嘴里,江道油面色大窘,话音顿止,朝地上呸的啐了一口,还自鼓着好奇地双眼看向江天佐:
“我哥说过,《天玑摇光》是一首歌颂爱情的曲子,佐爷,这曲子难不成还和你有关系?”
江天佐自少年时,便奉行“强者为尊应让我”的生存法则,这也造就了他行事果决,甚至是偏激的性格,他素来看不惯优柔寡断之辈,更不爱与人说故事讲道理,认为那是浪费口舌。
但此时此刻,他心头竟也升起向人倾诉一番的俗欲,江天佐双目含雾,眯起眼看向衍龙谭,语声沧桑得仿若一个行将就木的暮年老者:
“你兄长到底是资历浅,只把《天玑摇光》当做寻常曲目对待,简直是朽木。”
忽而,眯缝眸中又流露出一抹傲气和蔑然:
“难怪他即便入了嫡传,也只能位居末流,不说什么齐道一,便是连王家和萧家的小子,都比他强出许多。”
江天佐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贬低江道理,江道油心里纵然替大哥不服气,但一想到江天佐的辈分与境界,又是本家前辈,顿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缄默不语,静待下文。
沈默同样保持着静默,不发一言。
空气中,顿时呈现出诡妙的安静,以及短暂的和谐。
“万古前,妖族婢子瑶光与一名人族男子白铠相恋,白铠为了这段孽缘,竟不惜背叛人族,后来他成就逆天之姿,屠杀人族五十万大军,世称杀神!”
一时之间,衍龙谭之上,只剩下江天佐低沉沙哑而又灼热的嗓音,回旋不息。
“人妖大战之后,白铠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是寿尽陨灭,但当时他正值壮年,这个说法有待商榷,还有一种说法,是他成圣超脱,飞升宇外了。”
“这个说法,看似虚幻缥缈,乃无稽之说,但反而比前一个说法更可信。毕竟,在当时,杀神白铠已是举世无敌的超凡存在,没有人可以杀死他,那般强大凶奇的一个男人,更不可能无声无息的陨灭!”
言及“强大凶奇”四个字,江天佐抬起枯瘦的黄脸,仰望虚空,目露一丝向往。
“白铠离奇消失的地方,妖族古称禁忌灵海,直到无天教崛起,夺回了被妖族占领的疆土,为了区分古今人妖之别,禁忌灵海方才更名为灵湖。”
“灵湖中心有一尊斩仙台,每隔一千年,斩仙台上便会迎来雷劫,最奇的是,斩仙台上的人修为越高,雷劫便来得愈发凶猛。”
“但那天雷,始终像是一条白龙!无独有偶,白龙恰是白铠的战旗图腾,因这种种巧合,便兴起一种说法,说斩仙台是杀神白铠留在人间最后的遗迹,是他斩杀败军大将的刑场,有谶为证:雷龙天劫今犹在,不见当年白杀神!”
即便隔着衍龙谭,江天佐忘我的叙说之声,已然无比清晰的落入沈默耳中,俊眸中金光湛湛,仿佛真的看到了万古以前的那场人妖血战。
江道油也是听得喉头一滚,咽了咽口水,他从未听过这些诡秘之事,只觉有趣。
“此外,人们还在斩仙台不远处的一座岛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