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闻东灵君的话,老和尚叹了口气,他低下头,转着佛珠,没有对东灵君说话,而是对赵鸣轻声说:
“国主心中心结,还未解开吗?”
“难以释怀。”
赵鸣也是叹了口气,双手放在膝盖上,对圆悟和尚说:
“那天狼冲阙的星象,让孤心中难安,钦天监的解读乃是大凶,孤使人往玉皇宫去,得到的解读依然算不得吉象。
孤曾问过大师,大师说自己不精通星象,孤也不勉强,而东灵国师此来,为孤重新解读一番,甚和我心。
便来请大师论证,以安定国朝。
孤还请大师,不要推辞了。”
国主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饶是圆悟和尚,不喜这些星象鬼神之言,也只能点头应下。
老和尚看向脸色温润的东灵国师,说:
“天狼冲阙,且弧矢张弓,主北寇入侵,乃成定局。
太白经天,白昼而现。
旄头彻夜光射,乃是龙战相争,七杀临头之兆。
预示天下大乱,血流成河。
至于紫微晦明不定,则是紫微星轮转,中天北极即将易主之相。
贫僧虽不擅星象,但这玉皇宫紫薇道人的批言,贫僧也是看过的,金陵之战,贫僧全程参与。
这些星象预言,似是条条相符。”
老和尚宣了声佛号,说:
“又不知国师对这星象,有何解读?”
“紫薇道长的批言,深得星象之道,贫道也无法反驳。”
东灵君摆了摆拂尘,他语气平静的说:
“天狼冲阙,太白经天,都是大凶之兆,贫道也不能以巧舌诱惑国主,更不会信口胡言。
但在贫道看来,天下之争,南国国运,却有否极泰来之兆。
天狼象青龙,太白象白虎,那星相之兆,乃龙虎同行,吉凶全难意料,是以紫微晦明不定。
但,若是国朝度过此劫,否卦变成泰卦,则紫微星亮,照遍长空。
不仅江山社稷有救,黎庶苍生有救。
南国取天下,全大楚遗泽,都是可期之事。
大师,觉得贫道所言可对?”
“国师说得有理。”
圆悟和尚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形象之说,本就复杂,同一种星象解释出不同的道理,也难以说谁对谁错。
纠缠于纸面花团锦簇的解释,毫无意义。
不过老和尚的心思灵巧,立刻就抓住了重点。
他说:
“否极泰来,本就是天下至理,我佛家也有因果寂灭之说,若能度过劫难,则必有福运。
只是贫僧想问,国师可能助国朝度过劫难?”
“能!”
东灵君毫无犹豫,轻声回了一句。
倒是惹得圆悟和尚瞪大了眼睛,眼前这道士,真是大胆。
这人也是气息晦涩,如此近的距离,全身气机不漏一份,老和尚却能感觉到,那人的意念,正落在自己身上。
这分明就是天榜高手。
单论一身武艺,怕是要比圆悟和尚也在伯仲之间。
但如今天下灵气不存,便是真有仙家妙法,也是使不出来,圆悟和尚当真不知,这道士说自己能救天下,信心何来?
莫不是,骗子?
“大师听贫道一言。”
大概是看出了老和尚的狐疑,东灵君轻笑一声,说:
“贫道的信心,源于两处。”
“其一,蓬莱仙家兵术,百战辟易决,能为国朝练出天下强军,这一点大师在金陵亲眼见过。”
“其二,贫道有望气之法,临安城中龙气消溃,皆因二十多年前那禁宫失火,损了地脉。
贫道已有补救之法,但苦于手中无有吸纳龙气,以及镇压国运之物。
贫道已与国主商讨过此事,就如大楚以七星摇光镇压国运三百余年,这临安城中龙气一旦复苏,也要有此等宝物镇压于此。”
东灵君看着老和尚,他站起身,沉声说:
“望大师以天下苍生计,能不吝助国朝一助!”
话说到这里,圆悟和尚心中,已是一切了然。
今日赵鸣和东灵国师,大驾光临,原来是冲着涅槃寺中佛门宝兵,禅杖虬龙来的。
虬龙佛杖中,确有龙魂灵韵残留。
落在有真本事的人手中,以龙韵相引,再有大楚留下的阵法相助,将溃散的龙气重新聚集,并非天方夜谭。
而这国运之事,玄之又玄,饶是圆悟和尚有心拒绝,但见东灵君抬出大楚镇国之物,七星摇光,他也没办法反驳。
大楚朝,确实有七星摇光镇压国运。
老和尚活的时间长,大楚鼎盛时,还亲眼见过那凶刀。
虬龙与七星摇光,乃是同一等级的天下宝刃,按理说,七星摇光能做的事,虬龙一样能做。
尽管,圆悟老和尚,并不觉得大楚朝国运能延续三百余年,只是因为有七星摇光镇压国运的缘故。
“老和尚有心相助国朝,但虬龙,乃是先人遗留之物,并非老僧私产。”
事关涅槃寺传承根本,老和尚这会心思再怎么通明,也没办法置之不理。
他站起身来,正要婉拒。
但话还没说完,就见赵鸣那边,递来了一卷玉轴诏书,年轻国主眼中,也尽是祈求。
老和尚接过诏书,只看一眼,手中旋转的佛珠,便停了下来。
“若大师相助,朝国便当即昭告天下!”
东灵君沉声说:
“至此之后,南国境内,只尊佛法,国朝上下,都愿随大师一起,建立一个人间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