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绍圣四年,夏,苏大胡子终于磨磨蹭蹭从岭南惠州赶回到了东京汴梁。
管家狗腿子(我不配拥有名字吗?)亲自纵马赶到大图书馆,气喘吁吁汇报了这个信息。
赵佶没再多寒暄,将百家武学老农功放下,立刻便领着双腿发软、脸色尚有隐约潮红的王语嫣坐上马车,朝着城中疾奔而去。
“来福,回去后准备些上好食材,本王今晚要宴请贵客!”
狗腿子骑在马上,凑近马车:“是,殿下。”
“殿下,要妾身做些什么吗?”
赵佶握着王语嫣的柔荑,笑道:“等下你和苏学士的家眷多亲近亲近。”
头发已经花白的苏子瞻望着越发繁荣的东京城,不免有些触景生情,他这一辈子,几度沉浮,大半生都漂泊在外。
没想到,又回来了!
‘哈哈,当赋诗一首!’一时间,将近古稀之年的苏大胡子有了在密州时候的意气风发。
突然,他听到烈马飞驰的声音,不免眉头一皱,在城中纵马,不是纨绔就是恶霸。
“吁!”
十来骑精锐的武士整齐划一的停在苏轼的面前,那领头骑士从马上一跃而下,抱拳道:“可是苏学士?”
好一个壮士,可惜蹉跎于东京,该去西北建功立业啊!
“正是苏某,阁下是何人?”
“我家主人听闻苏学士回京,特请苏学士入府一唔。”
“你家主人是?”苏轼抚了抚大胡子,如今京中的权贵,多是新党中人,对他可不友好。
老友也多贬谪,即便尚在京中,也不可能驱使这般的壮士为奴仆。
“我家主人,乃端王殿下!”
苏轼手一抖,揪下看一根胡须,笑道:“那我安顿一下家眷……”
“苏学士,不用麻烦,我家主人已经安排妥当,在端王府旁边收拾出一座三进的院子,学士今日便能入住。”
“这……”他得以从贬谪中迅速地回京,自然也打听了个明白,知道是端王所为。
而端王,这半年来可以说震动了整个官场,他虽然远离中枢,也能通过各种渠道知晓。
他知道自己算是一步登天,却没想到端王竟然对自己如此看重。
一时间,百感交集。他这一辈子夹在新党和旧党之间,若非心胸开阔,早就抑郁了。
没想到临到老了,竟然还有起复重用的一天……
“苏学士请。”
那骑士挥了挥手,一众骑士便簇拥着苏轼一家,朝着端王府而去。
远远地,苏大胡子便看到大气磅礴的府邸前立着一个无比英俊的少年郎,虽然没有穿蟒袍,但只看那气度,就知不凡。
马车停下,苏轼还未下车,就听那少年大笑道:“东坡居士从岭南赶回京城,用了半年时间,若非那是苦瘴之地,本王还当居士乐不思蜀,舍不得美味的荔枝了。”
苏轼老了,他这一生的经历不是一般的复杂。但最难得的地方是他一辈子都是个性情中人,东西好吃,就是他当下最大的快乐。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官,吃了什么亏,都没有太大关系。
林语堂说过:一提到苏东坡,在中国总会引起人亲切敬佩的微笑,也许这话最能概括苏东坡的一切了。
老东坡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苦笑回道:“端王殿下,本是去年冬就赶回的,奈何家眷病重,蹉跎了数月光景……”
“哦,现在可曾恢复?”
赵佶用耳去听,隐隐从后面的马车上听到压抑的咳嗽之声,是个妇人。
“来人,去一趟大图书馆,让薛慕华过来一趟……”说完,赵佶又笑道:“既然到了京城,那便不用再担心,必能痊愈。本王想见苏学士已久,今日终于得偿所愿,苏学士,请!”
对于苏轼,赵佶本是出于对历史名人的仰慕,想见一见,了却一下心愿。
但通过建立他的档案,对他一生有个详细地了解,便能发现苏轼并不是不得志的落魄文人,也并非只会写诗词、弄美食,除了诗词书法,于国家建设毫无用处的艺术家。
他这一辈子,运气好的时候,他担任过皇帝日常生活的秘书、中央政府的秘书长、国家级院士,负责为皇帝起草文件。运气差的时候,他被贬成县级民间自卫队的副队长,或者天边蛮荒小岛上的八品小官。
别看他似乎每天吃吃喝喝不务正业,其实他被贬各地,为官期间做出不少政绩,并不因为自己被贬就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公务员。
在杭州,他判官妓从良、灭蝗灾,与太守陈襄修浚西湖六井、沈公井,疏浚茅山、盐桥二河,筑西湖堤。
在密州,他遇旱灾,祈雨,罢给田募人充役,上书谏言京东河北用盐专卖的害处,平息强盗。
在登州,上书天子,请求改食官盐为食自产盐;上书要求固定驻军,教习水军,加强海防建设。
在颍州,上书治理颍州西湖,修建颍州西湖、东西二桥。
在扬州,取消面子工程芍药万花会,上书或准暂缓催收积欠,使久困之民得以温饱,奏请改革仓法,改不支仓俸金为“重禄法”,奏请降低米价赈济灾民。
在惠州,向太守建议捐资修建惠州东、西两座铁索桥。
至于在儋州,若是任由他的命运发展,他必传学于海南学子。在此之前,隋、唐两朝长达三百多年的历史中,海南没有出过一个举人或进士。从此以后,经宋、元、明、清几代,海南共出举人767人,进士97人。
他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