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阳子气沉丹田,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老祖宗曾经执掌太虚剑府时,他的赫赫威名让魔界不敢来犯,杀过无数邪魔外道,然而哪怕是老祖宗,他执掌太虚剑府时,太虚剑府还会收心地纯善的魔族妖族为弟子,这才是万道归一。”
鹤阳子永远都记得当初别人义正辞严反对燕霁收邪魔外道弟子时,燕霁是如何道:“你以为正道的正字,是给你这种蠢货增添优越感?正道之正,在于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当时太虚剑府也尚白,门中弟子无论宗主或是真君,全身着一袭白衣,只有燕霁穿了身玄色的衣服,其余真君宗主,莫敢和他争锋。
也正是因为燕霁,鹤阳子这样天赋不好的修士才能进入太虚剑府外门修习,燕霁天赋绝顶,行事古怪,为人孤傲,但是他当初却是主张凡是有毅力者,哪怕天资不够,也不该被绝了仙路。
他是当时的燕仙君,拥有独一无二的话语权,在他的倡导之下,修真界迎来了真正的先法时代。鹤阳子受燕霁知遇之恩、点拨之情,连对待道的方式,也是从燕霁那里悟来。
鹤阳子轻叹一声,对在场诸位弟子道:“修真一途,艰难险阻不绝,炼心、炼体……若诸位之后因缘际会身染魔气,但凡心中仍知自己的道在何方,我太虚剑府必定不会将诸位拒之门外。”
玄容真君、妙缪真君等人心中一动,对鹤阳子道:“是,宗主。”
云苏氏没想到鹤阳子会这么说,她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看向云河,难道他们俩做了无用功?
云河心中也似翻江倒海一般,宗主不在意魔功?就连玄容真君妙缪真君他们都不在意?那他担心的云棠身具魔功,会使得云家门楣受损,岂不是一纸空谈?
所以,他做了一场无谓的担心。很有可能因此,再度使得云棠身死?
云河心神动摇之间,云苏氏悄悄用手肘捅他:“宗主问你话呢。”
云河抬起眼,鹤阳子严峻地看着他,玄容真君也朝他看来,目中盛着冰冷的细究。
云苏氏朝他道:“他们问你,云棠死哪儿去了?”
云苏氏自从云棠不朝她服软,还敢和她顶嘴之后,对云棠一直是这个态度,她很少和云棠说话,在云河面前,则一口一个死丫头来称呼云棠,好似连名字都懒得喊。
如果是平时,云河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云棠掉下悬崖、尸骨未存,再听着那个“死”字,就觉得不大入耳。
云河嗫嚅了一下嘴唇:“云棠……跳下后山的断罪崖,断罪崖底有一处水潭,我们派门内豢养的水蛇下去查探,没找到云棠的尸身。”
玄容真君的心一下便像沉溺进了无边的弱水里,四周都是空寂和黑暗,弱水里没有着力点,让他清楚地直面自己内心。
他最后一丝幻想被打破,不再在此地久留,朝断罪崖急掠而去。
他要找到她。
云苏氏听见云河的话,也有些没反应过来,断罪崖她是知道的,断罪崖高深千丈,云棠跳下去了?
这怎么会呢?云苏氏不能理解云棠的做法,她怎么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偏偏要投身地狱?
云苏氏被这个消息给弄懵了。
鹤阳子倒吸一口凉气,当即道:“没找到尸身,就不能说明她死了。”
无论站在哪种角度,鹤阳子都不能接受云棠死,一方面,云棠很有可能是老祖宗爱侣,老祖宗去魔域诛杀邪魔,结果在宗门内的爱侣被人逼迫跳崖而死,等他一回来,鹤阳子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他交代。
另一方面,云棠于太虚剑府无过有功,若是含冤而死,鹤阳子整颗心都饱受煎熬。
鹤阳子当即派人搜山,如果云棠没死,借着断罪崖底下的积潭逃过一劫,那么她肯定会上岸远遁,以不被找到。
云河面露凄楚:“……不,她身上有伤,应该走不太远。而且,魔域的人好像潜伏在水域,水蛇下去查探之时,积潭里连鲜血也没有,云棠手上那么重的伤,如果没有外人介入,她肯定不可能把血迹处理干净。”
云河正是因为清楚这些,才垂头丧气,满是绝望。
鹤阳子道:“哪怕是魔域的人介入,我们太虚剑府难道就怕了?现在玄容真君已经赶去,妙缪真君,你留守宗门,我去通知道藏真君等人一同去寻她。”
鹤阳子说做就做,他调兵遣将,将一切都安排好。
云苏氏在一旁,终于警醒过来,云棠要是落在魔域人手中,还有好吗?肯定是死了完事儿。
她一下子心底也慌乱起来,哭道:“这个死丫头呀,她不会真死了吧……”
到底云棠是云苏氏女儿,云苏氏嫌弃她,但是一听说云棠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妙缪真君看她唱念做打俱佳:“云夫人何必伤感,你左一口死丫头,右一口重重惩罚,现在云棠要是平安还好……她要是真遭遇不测,那我可要提前恭喜夫人和堂主——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妙缪真君可真是看不惯云苏氏和云河这副模样。
人是他们逼走的,平时对着云棠也一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现在出了事后,装出心疼的样子给谁看?
云河听见妙缪真君说心想事成、得偿所愿,身子颤了几颤。
他想起他今日追捕云棠时三番四次说:“你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