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
这么残忍的画面,完全没有激发她之前的习惯,或许是因为一切都由燕霁动手,他驾轻就熟,云棠也没感受到任何危机。
很快,院落里的张家男女全部死亡,而且全都死状凄惨。
燕霁看向云棠,发现云棠没有恐惧和害怕之后,才将手中的气流刃散掉,他身上一点血都没染上,反而有一股莲花般的香味,云棠怀疑这是在莲池里泡久了泡出来的。
燕霁道:“和我走。”
云棠马上跟上去。
燕霁明明是和云棠一块儿来的这儿,但是,他对于这里的构造似乎非常熟悉,带着云棠找到一间暗室,再打开机关走近。
一走进去,云棠便闻到一股极恶臭的味道,像是鲜血和死肉味被闷了很久。她皱眉,然后敛气屏息。
燕霁完全不受影响,同时在二人身上罩开一个防护罩。
“一会儿你看到什么都别惊讶。”他这样提醒云棠,想想仍然顿住,漆如点墨的眸子看向云棠,如深沉浩瀚的夜空,“你敢看吗?如果不想,可以在这里待着。”
云棠自然敢看:“敢,而且,我和你都到这一步了,我们是共同体,我也要知道这些事情。”
多知道一分信息,多得到一分保障。
她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和燕霁黏在一起,哪怕她这么想,敌人也有各种调虎离山之计。
“好。”燕霁听到那句我和你都到这一步了时,不知为什么觉得……十分奇怪。他能修到如今地步,除了真真正正绝顶的天资之外,更离不开心性。
该关注的关注,不该关注的,燕霁一个眼神都不会多给。以往这种话,应当如过耳微风,但最近他却几次三番把这些话记下来。
燕霁别开脸。
他们走到最深处,望着眼前的一幕,哪怕是云棠也不禁皱眉。
云棠看过魔域种种,魔域的污泥之中,有献魔人的残破人躯混着蛇魔、蝙蝠,蚊蝇贪食,盯着它们裸露的肌肤,它们死亡后以另一种生命形式活下去,失去身为人的尊严就是代价。
然而,献魔人的惨状都比不过此刻眼前的景象。
残肢……浸泡在血液之中,这里的残肢有野猪的毛发,有牛的筋骨,这儿的血池漂浮着阵阵恶臭,不像燕霁的莲花麒麟血池,这儿像是宰杀牲畜的市场。
也有人的残肢,人被泡得发白、肿胀,有人已经死去,睁着死鱼般的眼睛,也还有非常、非常微弱的呼吸声。
“燕、燕霁?”一个非常奇怪的声音响起,像是喉咙里夹着血。
云棠已经不意外这些人都知道燕霁的名字,楚月宗某些人和燕霁确实有深仇大恨,他们甚至有燕霁的画像,云棠合理怀疑,这些人小时候夜哭止啼,都是用的燕霁的画。
“燕霁……张子彻……是不是被你杀了?”那个虚弱的声音道。
燕霁的声音非常寒凉,又像利刃划过长空:“本座不认识张子彻,不过……如果你说的是和你长得很像的那些人,全都死了。”
“都死了……张子彻……兄长,妹妹,全都死了。”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凄厉地笑道:“好、好,终于死了!燕霁,燕仙君,你是我张子蓝的大恩人哈哈哈。”
这人叫做张子蓝,云棠看他的头上,生出怪异的牛角。其他的人也是,随着张子蓝话语落下,许多有幸活着的人都呜呜咽咽起来,有的似乎被安了一个蜥蜴的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奇怪的声音。
“死得好,我们……同是兄弟姐妹,我们自幼就被送到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植入各种高等、低等妖兽的身体,我们的手被生生锯断,换上虎爪,我们的眼睛被生生挖掉,换上别的人、别的动物的眼睛,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张子彻他们奉命给我们喂饭,保我们不死,让我们像蛆虫一样活着。”
张子蓝仰天大笑:“他们终于死了,张家的所有人,都该死!”
张子蓝的手忽然从血池上抓了起来,溅起血池水,他疯狂道:“燕仙君,我求求你,杀了我们吧,杀了我们吧,我们不想再这么活下去了。”
云棠几乎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被至亲之人送进这里,献魔人至少献出自己的灵魂能得到自由活动的能力,他们,什么都没有。
他们不知道青天下鸟儿畅游的痛快,未看到黄地上牛羊奔跑的惬意,他们只知道黏糊糊的血、永恶臭的空气,日渐煎磨他们的寿命。而且,没有尽头。
张子蓝没听到燕霁回答,他涕泗横流,其余人发出虎啸和其余动物的声音:“求求你,杀了我们吧,我把张家所有我知道的秘密都告诉给您。张家操控着楚月宗,楚月宗主也必须是张家的人,张家世世代代,在楚月宗盘踞,就是为了杀了仙君你。对了,张家的老祖没有飞升,我,我小时候见过他,他裹在一块黑布里,什么都看不到,燕仙君,求求您,杀了我们……”
他们这些弃子,能知道什么呢?
燕霁一挥手,一股凶残的灵力涌出,宛如高温,瞬间将这整个血池、残肢、和所有人一起蒸发。
之前的人间地狱消失,云棠若有所思。
燕霁忽然解释道:“张显圣这样对他们,是要他们的血。”
“血?”
“张显圣的身体被我毁灭,他只能找别人的身体部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