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伤双手环在她腰上,安稳地闭上眼睛。
下巴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蹭了一下。
“别吵。好好睡觉。”
秦妩不吵了。
“一个那么好看的小姑娘趴在你怀里,你竟然只想睡觉?你正常不?”
慕容伤面无表情。
“我很正常。你不要闹我,这些账,我都记着。”
“我答应过你爹,要珍爱你。”
“等我们成了亲……”
他目光在秦妩嘴唇和胸口转了转,恶意地舔了舔唇角,冷哼一声。
“有你哭的时候。”
秦妩:“……”
鼓着脸立刻从他身边爬开。
撩一下而已嘛,又不会少块肉,你当什么真?
。
十日之后,借着皇城司押送囚徒的通道,他们抵达了北燕的都城,上京城。
入城前,换了一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两人就直接被拉去了皇城司。
马车停在皇城司高高的围墙之下。
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牢笼似的建筑。
往前,是一片偌大的空旷广场。
数百米外,还有一道高高的城楼。
城楼底下有五个黑黝黝的门洞,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
秦妩下车的时候,只看着铅灰色的石墙高高耸立,像是看不到尽头。
人站在墙下,渺小得像一片树叶。
重重阴影落下来,有种要被吞噬的感觉。
上京城显然前几天刚下过雪。
墙角还有些未化的冰凌。
空气也格外得冷,让人忍不住要打哆嗦。
…
马车停下来后,立刻有穿着黑衣的皇城司小吏过来拿人。
看到慕容伤和秦妩从马车上下来,那人吃了一惊。
这一对少年少女,听闻是从靖州被押送过来的。
手脚上没有上镣铐,身上衣服也都干干净净。
甚至,他们的精神,也没有一般囚徒常见的疲惫和木然。
特别是那个小姑外清亮,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不像是来坐牢的,就好像春游一般。
驾驶马车的靖州皇城司差役,将他们的卷宗资料,递交过去。
小吏掀开翻了翻,面无表情。
——殴打皇城司官员,呵,胆子挺大啊。
就见那少年,牵住小姑娘的手。
“冷么?”
“还行叭。”
少年于是重新回到马车,拿了件狐裘斗篷出来。
小吏:“……”
一路从靖州过来,至少要十几天。
十几天都过得这么舒适,可见,这两人大约是有点人脉的,不然不会是这个待遇。
小吏引着他们往五个门洞,最左边的那个行去。
偌大的一片青砖广场上,多是穿着黑袍和青袍的官吏,来往穿行。
脸上表情就跟这冬日的寒风一样,木然冰冷。
。
穿越门洞之后,是一条狭窄的甬道。
甬道两旁,是高高连绵成片的楼阁,一眼看不到尽头。
风从甬道深处吹来,阴寒冰冷。
那小吏让差役先拘着两人,在外面守候。
他拿着卷宗资料,去一处办事厅交接。
坐在堆满公文书案后的人,顶着张睡眠不足的脸,面无表情丢了个木牌子出来。
“地字囚区,戊二十一号房。”
小吏大吃一惊。
“搞错了吧?怎么就要被关到地字囚牢去了?”
那查阅文书的人,用一成不变的木然语气说道:
“没错,殴打皇城司李欢踪大人。案宗上写了,就是地字。”
皇城司有天、地、玄、黄,四处牢狱。
其中天字囚牢,只关皇亲国戚,或参与谋逆的重大罪犯。
皇亲国戚,在陛下登基的时候,已经杀得差不多了。
谋逆的同理。
因此,现在的天字囚牢,就是空置的。
普通牢狱中,判刑最重的,便是这地字囚牢了。
譬如那种,勾结敌国,贩卖军饷之类的,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关在这里。
小吏面色复杂。
本以为他们还有点人脉,没想到居然得罪了那位大人,怪不得是地字。
不过,他只是个普通的接引官吏,已经录入卷宗的东西,可没他插嘴的份儿。
…
进了地字牢狱,迎面就是一条幽暗的地下通道。
空气污浊,夹杂着血腥和说不出的恶臭。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黑暗中响起。
有些已经扭曲变形,听起来像是兽类在绝望嘶吼。
那些声音,是从地字囚牢的刑讯房里传出去的。
刑讯房就在牢狱入口。
每个新进来的囚牢,都能全方位,近距离,毫无阻碍的观摩,所有正在受刑人的惨状。
这种布局早在皇城司设置之初,就已经定了下来。
不少进来皇城司的囚犯,刚跨进来没两步,就被那血淋淋的场面吓得尿了裤子。
…
这些刑讯房,跟牢房布局很像,但是比牢房阔大得多。
透过生铁栅栏,能看到刑讯房内挂着的,各色沾满血的刑具。
走了不过十几步。
浓郁的血腥味从左手边的刑讯房里传出来。
那房间亮着灯,但是很安静。
秦妩看到一个男人躺在一张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外面的通道。
秦妩与他目光撞在一起。
那人神情木然,像是一条被扒光了鳞片的鱼。
又看了一眼,秦妩才反应过来
那人伸展着四肢,赤裸躺在上面的,不是木床,是钉床。
钉子没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