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自治军营地内,天未亮便灯火通明,伙头营开始造饭。
河堤上的清军斥候,立时就发现了自治军营地内的动静,他们趴在河堤上,居高临下,对于自治军的动作,能够尽收眼底。
眼下,双方都有军队占据着河堤,任何动作都难以有什么突然性。
……
卯时,破晓。
清军大营内,除了斥候和巡哨外,绝大多数士卒和将领,都还在熟睡。
这时在中军大帐外,点着火盆,两名白甲兵持矛而立。
博洛匆匆走来,老远便问道:“我阿玛还未起来吗?”
白甲兵忙行礼道:“回禀主子,贝勒爷还在休息。”
博洛闻语,也不多说,直接挑帐进去,“阿玛!阿玛!”
常年征战的将领,在行军作战时,一般都不会睡得太死。
阿巴泰惊得猛然坐起,去枕下掏刀,却发现在竟然是博洛,遂即愠声道:“什么事情?”
博洛忙解释道:“阿玛,斥候禀报,蛮子营地有动静,寅时三刻,就开始造饭。看情况,高蛮子今天该有行动!”
阿巴泰闻语,噌的从床上起身,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么说,高蛮子不当龟孙呢?”
自打阿巴泰来到荥阳,高欢就窝在营地内没出来,最多只是派遣小股人偷营,主力没出营盘一步。
阿巴泰面对当乌龟的高欢,一点儿折都没有,想尽办法激他出战,就是没点反应。
这让阿巴泰不禁懊恼,你高欢年纪轻轻,怎么就那么能当乌龟,没点年轻人好胜的心气,不给他一点报仇的机会。
现在阿巴泰听说高欢营地有动静,可没要出营,如何不喜?
“寅时就造饭,应该是有动作。”博洛咬牙切齿道。
博洛对于上次一战,也是耿耿于怀,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要与高欢算账。
阿巴泰不怕高欢有动作,就怕他守着车阵不出来。
“快!帮我穿甲!”阿巴泰一脸兴奋,急忙起身。
博洛连忙从木架上取来盔甲,刚要给阿巴泰穿上,阿巴泰却又改了主意,“让护兵来穿,你立刻传令大军,抓紧时间造饭!”
高欢那边造饭,清军这边自然也要赶紧造饭,不然等会打起来,高欢那边吃饱浑身劲儿,清军这边没吃饭,可是会大大影响八旗勇士的发挥。
博洛闻语,连忙唤来护兵,将盔甲丢给他,然后匆匆出帐,不一会儿,整个清军大营,便渐渐苏醒,开始热闹起来。
……
辰时一刻。
自治军大营,三千自治军将士,吃完了早饭,饱食一顿后,带齐装备在营中坐着。
这时,穿着赤色铠甲的高欢,拍了拍扬承祖的肩膀,沉声道:“出发吧!”
扬承祖朝高欢一抱拳,然后转身挥手,朗声大喝,“儿郎们出发。”
三千自治军,瞬间齐齐起身,士卒拿起大盾,背着标枪、箭矢、火药,还有小佛郎机和虎尊炮,出了营盘,开始翻越河堤。
自治军将士,埋头爬山,眼中俱是杀气腾腾。
清军这些日子的暴行,令将士们都恨得牙痒,早想和这群豺狼拼命。
……
辰时三刻。
东段河堤,距离自治军哨所一里,距离自治军大营四里的清军炮阵。
穿着一声蓝色衣甲的李率泰,站在沙袋垒起的工事后,透过薄薄的雾气,注视这河堤背面,在裸露河滩上行军的扬承祖部。
冬季,黄河处于枯水季节,大片河滩露在外面,有的地上只剩下很窄的冰面。
李率泰注视着,三千多自治军从自己眼皮底下,向东行军,立时就明白了自治军的意图。
“去!禀报贝勒爷!”李率泰冷哼一声,“蛮子要攻击我部!”
一名旗丁打千行礼,连忙离开炮阵,从河堤上溜下来,然后匆匆跑向清军大营。
……
辰时五刻,清军大营。
此时,日头已然高挂,大地上的雾气,逐渐消散。
清军营地中,吃过饭的八旗,正在包衣的帮助下穿上盔甲,有穿戴整齐的则坐下地上,等待将令。
清军帅帐内,阿巴泰端坐帅位,两侧八旗贵族,俱都是披挂整齐。
这时,帐帘被挑起,汉军正蓝旗的传信旗丁,跑进帐来,单膝跪地,“启禀贝勒,蛮子一营兵马,意图攻击炮阵。”
阿巴泰脸上露出果然的神情,他在得知高欢营地有动作时,便判断出了,高欢要打炮阵的主意。
博洛不禁道:“阿玛猜对了!”
阿巴泰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哼,本贝勒戎马半生,从征数十载,打过的仗比高蛮子吃的盐都多,他那点小心思,岂能逃过本贝勒的眼睛。”
阿巴泰内心非常清楚,以现在的情况,清军要想取胜,只有把炮阵推进到能精准轰击高欢大营的射程内。
高欢不敢出营,与他野外浪战,那么高欢要有动作,必定是解决炮阵这个威胁。
对于高欢而言,只要能拿下炮阵,他便可以高枕无忧,坐等黄河冰解,等八旗主动撤过黄河了。
“阿玛!”博洛阴沉着脸,杀气腾腾道:“要不要儿子带兵增援李率泰!”
阿巴泰冷笑摇头,“李率泰三千人,坚寨而守,若是撑不住,那他就是个废物。本贝勒对八旗勇士有信心,高欢没那么容易,夺下炮阵。其实本贝勒,令李率泰在河堤上下寨,构建炮阵,除了希望能将炮阵,推进至射程内,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逼着高蛮子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