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所言极是。”彭斯言表示赞同地附和道,“丁旋纵使跟了老爷有些年月,可归根结底,他终究只是个家丁而已。倘若为了一个家丁而对城主的人动手,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况且,一旦如此的话,老爷跟城主之间的关系肯定会更加紧张,故而细细想来,对李宗翰下手,确实不妥。”
“那该怎么办呢?”瑞霜拧着眉,心急如焚地说,“难道老爷就眼睁睁地看着您手下的人死于非命而坐视不理吗?”
荣千富不禁面露难色,双手背过身后,发出一声无比沉重的叹息后,止不住地摇头晃脑,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愿为,而是我不可为。面对丁旋之死,我亦是没有办法,谁让李宗翰偏偏是王允川的近侍呢?”
“丁旋是区区家丁,李宗翰是小小近侍。就他们的身份于他们各自的主人而言,皆是腹背之毛,无关紧要。”瑞霜的神情忽然变得庄严肃穆起来,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暗藏杀机地说,“是城主对您冒犯在先,若是非要一命换一命的话,或许也是未尝不可。”
荣千富背对着瑞霜,稍稍扭过一半头,用一种阴森可怖的语气,意味深长地说:“你如果还记得我在马车上对你说过的话,你就不该有此发言。”
“看样子老爷是铁了心不打算有所作为了?”瑞霜试探性地问。
荣千富面色凝重,忧心惙惙地说:“并非是我不想有所作为,而是我已经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再做下去,怕是要逾越界限,反害其身了。”
“是。”瑞霜愁眉锁眼,心如死灰地答应道,“小人明白了。但先前小人与李宗翰对阵之时,情况危急,逃得快了些,故而没能带回丁旋的尸身。小人这就去将他带回,妥善安葬,还请老爷答应。”
“不必了。”荣千富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立在一侧,信誓旦旦地说,“你就不必费这等力气了。我会派人去取回他的尸身,之后交到他家人的手里,并给他们一笔用之不竭的财富。这样做,你可满意?”
瑞霜的眼神渐显迷离,进而有气无力地自言自语道:“人命关天,岂是身外之物所能衡量……”
许是瑞霜的声音太小的缘故,荣千富没太听清,故而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没什么。”瑞霜接着他的话,简单粗暴地说,“老爷英明,小人深表赞同。”
“嗯……”荣千富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有理有据地劝说道,“不要总是异想天开,甚至是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等顺遂天意即可。”
“是。”瑞霜识趣地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地说,“老爷若是没有事情的话,小人就先告退了。”
“且慢。”荣千富突然阻止道。
“老爷还有何吩咐?”瑞霜冷若冰霜地问。
荣千富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缓缓走到她的面前,认真严肃地问:“除了丁旋发生意外,其他的事情应当是没出差错吧?”
“小人愚钝,不知老爷口中其他的事情是指?”
荣千富轻声一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自然是让你护送百姓去我秋水河畔的府邸做家丁一事。”
瑞霜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小人一路顺风顺水,畅通无阻。只是小人赶到那闾左之处时,已经有不少村民死于官兵之手,至于那些幸存下来的,小人都已经按老爷所说,送至您秋水河畔的宅邸了。”
“嗯……”荣千富面带微笑,满意地默默颔首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官兵行凶作恶,并非是我等所能逆转的。”
“小人明白。”
荣千富点头的同时,捋了捋胡须,并轻声细语地说道:“下去吧。”
“小人告退。”瑞霜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去,失魂落魄,灰心丧气,始终记挂着官兵的种种恶行。每每想起,愤恨难平。
荣千富一直望着瑞霜渐行渐远,直到她离开了自己的卧房,荣千富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而坐回到了宽敞舒适的椅子上,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杯,豪气冲天地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只觉得这味道正如刚才与柳树的对话,让人回味无穷。
……
“彭管家。”荣千富轻声唤道。
“小人在。”彭斯言连忙凑上前来,伛偻着身子,恭恭敬敬地答应着。
荣千富长舒一口气,其味无穷地说:“刚才我所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吧?”
“是,小人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彭斯言自信满满地说,“小人待会儿就吩咐下去,让人去取丁旋的尸身。”
“嗯。”荣千富心如止水地点点头,进而话锋急转道,“对了,现在你应该是对柳树没有怀疑了吧?”
“呃……”彭斯言愣了愣,没有马上作答,而是低着头,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中。
荣千富见他这副样子,料想他还是没有放下戒心,故而兴致冲冲地问:“怎么?你还有什么顾虑?”
彭斯言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迟疑地开口道:“老爷,恕小人之言。李宗翰向来是按城主的命令办: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柳树面对李宗翰如此卑劣的行径感到义愤填膺,他的愤怒已然都写在了脸上。由此可见,柳树跟城主他们,应当不是一伙人。”
“哦?跟王允川他们不是一伙儿人?”荣千富不由得重复了一遍,兴趣盎然地说,“彭管家